沈司微定眸盯着季心露还未消肿的额角,微微皱眉,把买好的礼品放在桌上,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季心露身边,抬手想要查看她的伤势。
却被季心露轻轻避开了。
沈司微屈了屈手指,最后垂在身侧握成了拳,指节泛白,不知暗地里用了多大的力道。
季心露这副不咸不淡要死不活的样子,真是让她倒尽了胃口。
她不止在心里暗骂过季心露一次。
她真的不知道,季心露在装什么清高自傲。好像自己的关怀和爱肤多么脏一样。
“爸爸怎么样?”良久后,沈司微把心里的不悦压了又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咄咄逼人。
“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季心露绕过沈司微,重新坐在床头,给季父侧翻身子,轻轻按摩着他已经几近僵硬的肌肉。
然后房间里便又是长久的沉默,唯一的声源,是三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沈司微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季心露则是絮絮叨叨跟父亲唠家常,虽然她自己也清楚父亲什么都听不到。
两个人明明处在同一个房间里,可是仿佛隔了千里之远。
季心露没有问沈司微为什么会突然来医院,沈司微也没有问季心露为什么没有叫自己陪她一起。那些呼之欲出的疑问,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落了下来,永远烂在了心底,像两个人之间数不清的误会一样,永远得不到解释。
一个不愿意解释,一个不愿意低头,这份原本光鲜亮丽的感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耗尽了。
……
下午一点,季心露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爸爸,我下次来看你。”季心露看着躺在病床上瘦骨嶙峋毫无生气的父亲,眼底的落寞和隐忍显而易见。她紧紧握着季父的手,用指腹摩擦他沧桑的手背,眼眶不知不觉又泛红了。
“叔,我们先走了。”沈司微把手搭在季心露肩膀上,轻轻捏了捏,然后又蹲在床前,握了握季父的另一只手。
然后季心露去把护工叫了回来,交代了几句,和沈司微一起离开了医院。
季心露讨厌医院。
讨厌极了,甚至到了痛恨的地步。
九年前高考那天她在这里送走了妈妈,又在这里差点失去了爸爸。
老天爷为什么总是如此不公?她一生没做任何错事,为什么要以夺走她最亲的亲人来惩罚她?
季心露眼神一滞,她想起了一件事情——
曾经自己和沈司微的禁忌爱恋被双方父母发现,自己的妈妈指着她的鼻子痛骂她违背道德伦理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一定会遭到报应的。当时的季心露不以为然,可是现在想来,母亲的一番气话居然一语成谶,季心露真的为此付出了代价。
无论是母亲的离世还是父亲的瘫痪,虽说与沈司微并没有直接关系,但是间接关系确实是千丝万缕……而且,沈司微还辜负了自己死心塌地追随她将近十二年的爱。
妈,我真的遭到报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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