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新浴室比走廊左侧的儿童浴室宽阔得多,家具的高度也正常。窗户依旧是被木板封牢,但这扇窗户钉得不太整齐,中间有一道小缝。
关窈眼神一扫,隐隐约约瞥见那道缝隙后面有什么东西。
她靠近一些,凝神细看,只见那东西似乎存在于在木板与玻璃窗中间。露出的不太多,一个大红色的圆框和一部分文字,是个“吉”字。
记忆中几个模糊的画面闪现出来。
一座四合院的厢房,一个黑发貌美女子挽着高高的发髻,身着古典繁复的金丝勾边嫁衣,羞涩地摩挲着手里薄薄的一张纸。那纸也是红彤彤的,极其亮眼,上面是一个镂空的“囍”字。
画面一转,一个同样黑发的小女孩头发散落,脱力地倒在肮脏的泥地里,身上血痕交错,竟然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她抬起头来,怔怔地盯着远处红木窗棂发呆。
那上面同样贴着一张大红的贴纸,“囍”字巨大而瞩目,阳光洒落,那片红色被照得刺眼极了,女孩却像无知无觉一般,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莫名的,关窈明白,这木板背后贴着的应该也是一模一样的喜字。
这是新婚时候用的窗花。
结合那张相片,这栋别墅应该是主人的婚房。
关窈迅速消化了得到的知识。
但是……那个女人是谁呢?那个小女孩又是谁?
那边何穗岁也有了新发现。
整个浴室的布局、规格、家具高度都太正常了,雷夫尔除了嫌弃它简陋破旧以外挑不出别的毛病,而这就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如果她关于别墅主人身高的推测是真的,那么眼前这个高约90厘米的洗手台对于一个一米四出头的人来说就太高了。
哪怕是何穗岁,长时间使用这种高度的洗手台都会觉得手酸。而且这个水槽四四方方,水龙头安放得很深,何穗岁甚至还要略弯腰才能够到开关。
洗手台下面放了一个小小的板凳,不太高。何穗岁拿出来擦去了面上的浮灰,上面居然有两个明显的脚印,显然是长期使用这张凳子才留下的印记。
那脚印不大不小,大约在39码左右。
日记主人在记载消失那年应该是12岁,应该还没有那么大的脚。而别墅的女主人很早就走了,何穗岁觉得脚印的主人是那位中年男人。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何穗岁决定踩上板凳试一试。她的脚是35码的,因此踩上去边上还多出一大圈。一踩上凳子,何穗岁就觉得使用这个水龙头顺手多了。
她顺势板起了面前的水龙头,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传来,何穗岁皱了皱眉头。
这不单纯是那种管道或者阀门老化导致上不来水的声音,而是一种……黏黏糊糊的、有什么东西堵在进水口的恶心的感觉。
等了好长一会儿,面前锈得不成样子的水龙头才吐出了一点断断续续的水流,那水的颜色是棕褐色的,偶尔还掺杂一些黄色的粘稠流质,就像铁锈和腐坏油脂的混合体。味道也不好闻,熏得何穗岁倒退了两步。
目前她在别墅里遇到过四个水龙头。厨房里的是完全没水的,而厨房密室和儿童浴室的水龙头是正常的,出来的水质也很清澈,面前这一个成人浴室的水龙头却流出了奇怪的液体。
何穗岁对建筑并不精通,于是将她的发现说了出来。雷夫尔虽然平时也负责维修舰船,但那毕竟和古老的水管结构不太一样。
关窈沉吟片刻,说道:“像这种独栋的屋子,最开始进行管道规划的时候一定会有总水管。厨房或许因为密室按钮的安装,管道被进行了改造。既然还有两处可以正常出水,说明总渠道没有太多问题。”
说着,她又用纸巾裹了手,牢牢地握住了水龙头。但她并不是想打开或关上开关,她手腕猛地一发力,整个水龙头就被直接拧了下来,留下一个黑色的空洞,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更加明显了。
何穗岁:=口=这就是大佬吗!牛啊牛啊!
水龙头被拎到半空中,边缘还挂着一大团又黑又绿的不明物质,顺着关窈手部的位移被一点一点拖拽出来,拉得极长,令人反胃。
何穗岁从凳子上下来,凑近去仔细一看。
纠缠成一团,乱糟糟,最边上却能看到几根单独的黑色细线,因为长期被水浸润所以生出了点点霉菌,星星点点地夹杂其中。这似乎是女人的长发?
关窈看着这团头发在空中划出的曲线,有些褐色的水滴顺着发梢滴落,她巧妙地将溅落的范围控制在了洗手台内,脸上是毫不意外的神色:“窗上贴着结婚使用的窗花,这个浴室的管道一定是最先建造的一批,连通着主水管。那么,如果其他管道出水是顺畅的……”
“说明这个水龙头本身一定有问题。”她笃定地说,语气冷静沉着。
接下来是雷夫尔的环节。水龙头之下已经暴露出了问题,关窈是肯定不愿意弄脏自己手的,何穗岁则是根本不擅长,于是雷夫尔自觉地上前准备检查管道深处。
水管细窄,他的手根本伸不下去,而洗手台下方的柜子则被牢牢焊死了,似乎里面还有加固,雷夫尔试着踹了两脚,没有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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