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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租到房子就被房东责令限期搬出去的南风,在新家睡得呼呼的,一觉到天亮。

她没心没肺根本不认床,不对,她是睡哪张床认哪张床。

就是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一睁眼就吓懵了。

满眼大白墙,差点以为自己睡在医院太平间。

搬出去也好,反正现阶段有地方住,还有人倒贴三倍房租。

南风美滋滋起床洗漱去医院吃早饭,撞上同样要出门的裴西洲。

美人穿着宽松长袖运动裤,肩宽腰窄大长腿,身材好得让人喷鼻血。他大概是刚刚洗过澡,身上有干净的沐浴露味道,连带一双眼睛都沾着湿气,睫毛看起来更密更长了。

南风想起凌晨他回来时,说的“我们都上.门.服.务,直接去人家里”。

她抿了抿唇,忍不住问他:“你白天也需要去上.门.服.务?去人家里?”

裴西洲好像直接把她无视掉了,嘴角天生微微向下,俊脸冷冷淡淡写着“莫挨老子”。

人家都身残志坚马上面临失业了,戾气重一点脾气坏一点怎么了呢?

拯救失足少年路漫漫其修远兮,南风不想放弃。

她想起叶铮说的“生活习惯不良,情况不太乐观”,于是她又紧张兮兮问:“身体吃得消吗?”

裴西洲这才看她一眼。

这医生没睡醒似的,穿着一身毛茸茸的奶牛色调睡衣,脸有些肿,头发也有些乱、在脑袋上绑了个乱糟糟的揪。给她面前摆个碗,能直接去天桥底下要饭。

裴西洲经过她身边,直接带上门走了。

莫名其妙!南风鼓着腮吹口气,额前小刘海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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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时间,南风开着她那辆“老头乐”去医院。

在医院餐厅,她刚好遇到认识的心理医生。

她有点社交牛逼症,当即就迈着小碎步端着餐盘坐到人家对面,嘴里还叼着一袋热豆浆。

南风:“魏医生,稀客呀,您亲自来吃早饭啊?”

魏寒无奈:“我不亲自来吃,别人替我吃啊?”

南风特别狗腿地笑笑:“魏医生,我能打扰您一下,请教您个问题吗?”

魏寒:“你说。”

南风:“对于拯救失足少年,您有没有研究?或者,有没有书籍推荐?”

魏寒略一思考:“面对失足少年,家长要有足够的爱和耐心,找到症结所在、对症下药。一时半会说不完,待会你跟我去拿几本书先看看。”

南风:“好嘞!您可真是医者仁心!”

魏寒:“那我可比不上你,南风医生,以后可不要再干帮人垫医药费的事儿了。”

南风点点头,心说,下次还敢。

突然她眼睛一亮,又看到自己男科同事叶铮,南风赶紧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魏医生,遇到贵客,南某先告辞了。”

她端着餐盘又坐到叶铮对面,她跟他交情特好,高中同班,本硕博又一个学校。

“哥们儿,你跟我说说,你昨天说的那个‘不太乐观’是怎么个不太乐观法?有什么注意事项吗?又或者,需要食补吗?”

叶铮一口豆浆差点喷南风脸上:“南风。”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交这么一朋友。

南风啃包子啃得美滋滋:“嗯?”

叶铮微微笑:“给爷爬。”

-

南风早饭吃得饱饱的,去叶铮那串门还顺走一把中性笔。

路过一楼大厅,她去查了一下老人的账户余额,帮忙垫付的医药费真的支撑不了几天了。

她到科室时,老爷爷正在走廊里打电话。

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大冬天穿了件破破烂烂的军大衣,低声下气跟电话那边道:“爹真的没有钱了,这个家真的没有钱了,等你妈走了,我也会跟着去的……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碰那东西了?”

电话那边凶神恶煞骂骂咧咧:“没钱那老不死的住什么院?你肯定有钱,你就是不给我!”

南风穿着白大褂,站在走廊,迟迟没有迈出步子。

小时候,她的整片世界是外婆,长大后,她的整片世界是爸妈、弟弟、医学考试。

工作之后,她才开始慢慢见识这个世界的善恶冷暖。贫穷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南风想跟裴西洲商议商议。

昨天押一付三的房租,可不可以给她退一点点,她可以打欠条。

她再次去垫付了医药费,心里闷闷的,跟天气一样阴沉,无力又难过。

南风一整天闷闷不乐。

下班前,她的手机响起,来自“科室休闲群”:【@所有人,晚上科室聚餐,记得来!】

除了几个有家室有孩子要值班的请了假,其余人清一色“收到”。

她们已经聚众在酒吧喝了很多次无酒精饮料,一个个喝得上班水肿,但仍然乐此不疲。

同事笑眯眯:“又要见到德清街789号的小哥哥了,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南风第一反应就是裴西洲,她头不抬眼不睁脱口而出:“要不起!”

同事:“什么要不起?”

南风抿了抿唇,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尖:“帅哥,咱们工薪阶层,要不起。”

-

德清街789号酒吧。

“真的帅啊我的妈。”

“我第一次见人能长成那样。”

“腿长,屁股也翘。”

“擦一擦口水吧,别在这儿丢人了。”

一群医生小姑娘小伙子,不敢喝酒,只喝不含酒精的饮料,在酒吧晦暗的光线氛围里听听歌。

南风想想付不起医药费的病人难过,再看看那个个高腿长肤白貌美的失足美人,还是难过。

“失足美人”面前有俩女顾客正在因为他吵架,而他抱着手臂站在旁边,眼皮耷拉着,满是不耐烦。

“你有病。”

“你他妈才有病。”

“老娘看上的人你也敢动?”

“我出三万,你跟谁?”

“妈的,我出五万!”

多新鲜呐,南风瞪圆眼睛,这还要竞价吗?

再一看,两个女人,一个是那天问裴西洲要微信的,另一个是酒吧门口喝醉的女人。

而裴西洲面无表情,清亮眼底,嘲讽不加掩饰。

闹剧逐渐从两个女人之间,变成两帮人之间。最绝的是,其中一个富婆有老公,他的老公也带了一帮人来捉奸。

南风突然就有些紧张了,不是因为裴西洲,是因为赵晚秋。

人群越来越聚集,她看热闹看不全,最后蹦跶着在外围看。

裴西洲就看到一颗傻兮兮的脑袋一上一下一上一下,跟撞蘑菇的超级玛丽一样,晃得他眼晕。

医院都治不了她了吗。

热闹越闹越大,裴西洲神色淡淡,就好像要被揍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不光冷冷的特别欠锤、不知道要逃跑,甚至还一脸在座各位都不是老子对手的迷之自信。

“拿老子的钱出来养小白脸?啊?我倒要看看是谁!”富婆的老公砸了一个酒瓶,攥在手里,看起来特别中二,南风清晰看见,裴西洲的嘴角翘了一下。

他是没脑子吗?

他是不是没被人打过啊?

如果被人打坏了脸他还怎么营业啊?

本来赚钱的“家伙”就已经不太好使了……

南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突出重围的。

魏医生那句“要有足够的爱心和耐心”在脑海里悠悠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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