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晟的到来,在座的诸位都十分诧异,特别是杨幼娘。
她在市井流浪这么些年,最简单的察言观色她还是会的,刘晟的神情,分明在误会她与江郎君之间有什么!
从刘晟的气度以及身上的布料品质,江玉风大概也猜出了来人身份,于是他直接起身作揖,“在下崔氏布行江玉风。”
刘晟唰的一下将玉骨扇打开,置于胸前,下巴微微扬起,一副“算你识相”的模样。
“江郎君可知,这位……”
眼见身份即将败露,杨幼娘连忙咳嗽了几声,“十王爷今日怎么这么有兴致?”
她在几子上指了一圈,“可要留下来吃一顿?”
“哦,不了。”他连连摆手,“本王听闻近日相爷来国色天香楼吃席面,就过来瞧瞧。”谁想竟是这个场面……
杨幼娘下意识地往他身后瞧了一眼,“怎得不见公主?”
刘晟尴尬地笑了笑,“上回偷偷将她带出来,惹皇兄不高兴了。”
刘嫣是皇室最小的公主,自生下来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前在坊间便听闻,这位新帝很是宝贝这位公主。
而今看来,传言不虚。
成功转移话题之后,刘晟索性走近江玉风,问道,“江郎君是个商者?”
士农工商,商乃贱业,这句话从十王爷口中问出来,总叫人觉得怪怪的。
只是江玉风翩翩公子惯了,对于这样的问话,他依旧温润得答道,“倒也算不上什么商者,只是在京郊做点小买卖罢了。”
“哦。”刘晟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似乎要将他整个人从内到外从上到下都看透。
他到底哪点比表兄好?聪慧?美貌?地位?权势?
而此时,那位集聪慧、美貌、地位、权势于一身的表兄,正默默的站在雅间门口,看着他们。
他才离开不到一刻钟,小小的雅间竟挤满了人。
霍一感到有一股阴冷之气从自己相爷身上散发出来,为了保住眼前几人的命,他率先开口,“十王爷,您怎么来了?”
刘晟猛地一个激灵,他回头望去,见自家表兄正在门口站着,脸色还有些不善,内心咯噔了一下。
不会吧,这么快就捉过来了?
由于人多,雅间实在无处下脚,霍桑只能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屋子里的人。
这让刘晟更为表嫂揪心了。
他这个表兄,虽表面上看着和和气气的,可审起人来,确实如坊间传闻那般,犹如阎王。
这位叫江玉风的商者不似普通贱商,看上去也倒谦和,也不知被表兄拖去廷尉审个几个时辰后,四肢是否还建在。
反观他那亭亭自立优雅貌美的表嫂,却十分淡然地坐在那里,似乎无事发生。
刘晟更是捏了一把汗。
“相……相爷呀……”由于长公主特殊身份,在人前,刘晟只能唤他的品阶。
霍桑只嗯了一声,见席面被姐弟俩吃得一干二净,暗自满意地点点头,“吃好了?”
恩?杨幼娘没想到霍桑会这么问,虽然只是一瞬,她还是抓住了他眼底的一丝温柔。
看来阿离分析地不错,霍桑带她来吃这顿饭的目的确实是在安抚她。
江玉风听到刘晟这般称呼眼前这个冰冷的男子,慌忙作揖,“草民江玉风,见过相爷。”
朝中称得上宰辅的共六人,其余五人皆是头发花白的天命年岁,只有一人是眼前此人这般年纪。
所以他的身份并不难猜,掌管刑狱的宰辅,霍桑霍相爷。
人人都道霍相面如钟馗,犹如世间活阎王,虽目前看着和善,但那些传言早已深入人心,所以江玉风依旧脊背一凉。
正当杨幼娘担心两人再多说一句话便要将她已嫁霍桑的事儿捅破,霍桑眼皮微微抬起,视线直接落在了最里头的杨幼娘身上。
“时候不早了。”
他是在提醒她该回去了。
杨幼娘长吁一口气,不舍地摸了摸一旁还在吃鸡的阿离,眼下她与霍桑之间有了一年之约,阿离的处境还算安全。
可一想起她又要回到霍府那个冷清的鬼地方,她的心情简直比上坟还要沉重。
她极其不情愿地站起身来,打算出去,谁想面前竟不知何时站了三堵肉墙。
确切地说,是两堵肉强和一堵小肉篱笆。
满嘴油光的阿离同样不舍的看着她,若是有可能,他真想现在立刻马上带着她逃走。
江玉风则是神色严肃地看着她,这些日子她无故失踪,而今又认识了如霍相这般人物,他是该寻个时间向她问清楚才是。
唯独刘晟站在那里,左右四顾着有些不知所措。
他挠了挠头:表兄是在叫他吗?还是在叫表嫂?表嫂好歹是林尚书之女,做出这等事,表兄此刻必定愤怒,他要救吗?
杨幼娘轻咳几声,带着屋子里透出的些许的尴尬,绕过肉墙与肉篱笆,缓缓走到霍桑身旁,并丢给江玉风一句话。
“江郎君,今日发生的事,我改日再同你解释。”
刘晟内心咯噔一声,表嫂这是在表兄的雷点上狂舞啊!
江玉风是个明白人,自当知晓分寸,于是他只冲她微微颔首。
霍桑的脸色,逐渐变得不好了。
于是,为了护佑表嫂的人身安全,刘晟以顺路为由,见缝插针地钻进了马车里。
马车很安静,除了听到马车行走时的咯吱声,听不到任何声音。
犹如一条暗流在默默涌动着。
刘晟由此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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