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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淳一口银牙咬碎,正纠结着如果主动交代,会不会从轻处置。

谁承想,就在君清然的手从袖中抽出来的那一刻,钱诚志竟突然站了出来。

他一把按在君清然手中的物件儿上,讨好地笑弯了眼角,“还是不麻烦君少主请出宝镜了!”

他又回眸对着云宽深深一揖,“还请大师兄明察,都怪老夫教女无方,此事乃是钱淳一人所为,与厉少主或者其他人全无关系,浅浅和君少主更是冤枉的啊……”

钱淳顿时吃惊地瞪大了一双眼睛,就算她爹要立有担当的人设,也不急于在这个时候坑她吧?她若是认下这个过错,那她这个长虹天女以后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呢?

再说陷害钱浅这件事,主意虽然是她出的,但迷药是跟班下的,外门男弟子是厉威找的。就算追究起来,她全程没动手,一定也是责任最小的那个。她爹凭什么把错全怪在她一个人的头上?

钱淳连连摇头,说时就狡辩道:“不……不是这样的……爹,就算你偏心钱浅,也不能把我拉出来顶罪吧?”

钱淳要把实话全说出来,反正再没有比眼下更糟糕的结果了!

钱淳正要开口,怎料钱诚志竟抬起大手,“啪!”的一巴掌直抽在了她的脸颊上。

“不知悔改还狡辩!”

“来人啊!还不快把这个不孝女押去刑清峰,听候处置!”

钱淳从来没被她爹打过,整个人都懵了。

厉威见着事情闹大了,连忙“唔唔唔”地上前,想帮钱淳承担点什么,就连云宽也要开口求情。

钱浅却赶在他们之前,对着钱诚志行了个五体投地大礼,“钱浅多谢义父明察秋毫,还钱浅和君少主清白!”

君清然也玩味地打量起从袖中取出的物件儿来,用不咸不淡的语气附和道:“难得二长老有如此觉悟,甚好。”

说时,他“嚯”的一甩,物件儿抻开,却见它根本不是什么月影镜,仅仅是一把有着玉制扇骨的折扇而已。

折扇上还栩栩绘着墨竹与流水,显得扇主人尤其的闲云野鹤,超凡脱俗。

霎时间,钱淳和厉威的脸都绿了。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月影镜,他们是联合起来使诈!可是,她爹也太容易上当了吧,她爹可害死她了!

钱诚志自然是偏心钱淳的,此时把她推出来,他却并无悔意,甚至还暗暗舒了一口气。其实,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既然君清然帮着钱浅,那只要钱淳乖乖认罪,他便会满意,事情也自然会平息。而在外人看来,大家却不一定相信钱诚志说的就是真相,“都是钱淳一人所为”这话本身就有问题,大家一定以为是钱诚志偏心义女,才将钱淳推出来顶罪的,大家不但不会因此责怪钱淳,还会同情她,甚至觉得她有情有义有担当。

等君清然离开后,单凭钱诚志这些年在长虹的威望,就没有什么是非是他不能颠倒黑白的。

总而言之,只要不拿出月影镜,只要他们父女做下的事没有铁证,今日的罪名就永远都是钱浅的,钱淳的名誉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钱诚志对一切都胸有成竹,谁料,君清然却摇曳着折扇,言简意赅地说:“既然二长老今日这么说了,便将事情的由来经过,一五一十地誊写七十七份,张贴于长虹各座峰山脚下的告示板上吧。毕竟,本君向来不喜欢变故。”

他怎么可能再给钱诚志父女扭曲事实的机会呢?老东西真是想的太多。

说时,在钱诚志一声一声悲怆的哭嚎中,君清然就大步流星出门去了。

“留步,君少主留步!老夫还有几句话要说……”

君清然御剑而行,身影渐渐渺小,并未回眸看上一眼。

按照钱诚志的料想,云宽和在场的众人的确还觉得事有蹊跷,应该再查一查的,但是君清然都走了,大家总不好再质疑这个结论吧?要怀疑君清然的判断力,放眼整个长虹,谁敢?

木讷了片晌,云宽也只好挥一挥手,十分不耐烦地吩咐道:“散了散了……”

说罢,他也自顾自叹息着出门去。

……

长虹困阵峰。

君清然轻车熟路,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破解了一重重繁复的阵法,到达了峰顶的云水阁。

困阵峰峰主景深眉目英挺,身着一袭月白色道袍,此时正在屋前的石桌上悠闲惬意地烹着茶。

见君清然来了,他也依旧漫不经心地啜着茶,全然没一点儿拘谨。他和君清然是旧相识了,自然不会像长虹其他人那样,看到君清然就吓得畏手畏脚的。

景深还忍不住坏笑着打趣道:“哎呦,想不到我这小老弟与美人一夜春宵,醒来还记得来看看哥哥我呢?”

“滚!”

君清然将手中折扇朝他怀中一掷,随后也大喇喇地坐了下来,自顾自斟了一杯茶来吃。

忙活了这么老半天,他可是渴坏了,此时喝茶犹如牛饮,丝毫没有任何儒雅之像。

见他一杯饮尽,景深连忙又给他添了一杯,同时还不忘继续打趣他,“怎么样?哥哥没骗你吧?是不是长得不说一模一样,也有九分相像,甚至连名字都是一样的。”

他拾起怀中折扇,顽皮地勾住君清然的下巴,“小老弟,你的姻缘到了。”

回想起故人,君清然的眼底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很快的,回忆里那点纯净美好便被钱浅的心机、做作全部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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