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虎狼后有追兵,江一正对那只手怒喝道:“妖孽,受死吧!”
“江道友且慢!”那只手拼命摇晃起来,“是我啊!我是冯子章!”
江一正准备砍杀的动作一顿,“冯子章?”
冯子章小半张脸都挤在缝隙里,努力彰显着自己的存在,“对对对!江道友!麻烦你从外面帮忙砍一砍!这里面太难砍了!”
“好,你躲开些!”江一正知道着藤蔓的德行,没有动用灵力,一剑劈了下来。
“这藤蔓很硬,可能要砍许多次——”冯子章在里面话还未说完,整个藤蔓球被劈成了两半。
冯子章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我虽天资愚钝,但生来力气就大。”江一正收剑,见他惊讶便解释了一句,目光落在宁不为身上,“李乘风道友也在?”
“我们被那晏兰佩困在了藤中,却不知为何没来收拾我们。”冯子章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冲江一正行礼,“多谢江道友出手相救——”
他话音未落,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宁不为脸色一变,抱着宁修转身便跑,江一正头都未回紧跟其后,冯子章愣愣地看着几个藤蔓人爬到了房顶上,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追了上去,“等等我!”
地上的藤蔓越来越多,那些被吸食完灵力和神魂的藤蔓人动作也越来越灵活,惨叫声和哀嚎声不绝于耳,听得人头皮发麻。
宁修这会儿又忘了在黑暗中的害怕,以为宁不为正带着自己玩,被他爹抱着咯咯得笑,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逃命。
宁不为在奔跑中看向了城中央那近百丈粗的巨大藤蔓,敏捷地躲开冲他脚腕缠来得绿叶,猛地一跃跳到了更高的屋顶之上。
几乎就是在他落地的同一时刻,被他放在怀中的朱雀刀碎片突然开始嗡嗡地剧烈震动起来,像是在跟其他的碎片相应和。
这附近有朱雀刀的碎片!
宁不为拿出那块尚且含灵力的碎片以血画了个感应符,原本只是想确认一下,谁知收笔的刹那,一股堪称恐怖的力道从那参天藤蔓处传来,猛地拽着他往临江城中央而去。
宁不为本想去一探究竟,结果余光瞥见了怀里的宁修,下意识要伸手要将那血符抹掉,却腾不出手来。
“李道友!”跟在他身后的江一正高声喊道:“那地方去不得!”
追上来的冯子章见状冲上来死死地拽住了宁不为的腰带,但那力道太大拽着他往空中而去,冯子章一个人拽不住,赶忙冲江一正道:“江道友搭把手!”
江一正也是古道热肠,怒喝一声扎起马步抱住了冯子章的腰,“我来助你!”
宁不为悬在空中,一手死死拽住朱雀刀的碎片,另一只手抱着宁修,冯子章拽住他的腰带挂在他身上,脚尖勉强着地,腰被扎着马步的江一正死死勒住,三个人跟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样串在了一起。
“李乘风!”冯子章觉得自己的腰快被江一正勒断了,额头青筋暴起,“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吸住了!?”
“把那碎刀片给扔了——”江一正眼神比冯子章要好上许多,崩溃地怒吼:“那些变异的怪物要追上来了!”
冯子章快被勒吐了,面目狰狞道:“李乘风你快扔了那破刀片!”
宁修怔怔地望着宁不为,大概是被这紧张地氛围感染了,小嘴一瘪,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李道友!”
“李乘风!”
宁不为咬紧了牙关,死死地捏着那片朱雀刀不放,猩红的眼睛盯着宁修,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把这个在不停嚎哭的小东西就这么给扔下去。
朱雀刀是他的本命法宝,也是他恢复修为的关键,他可以为了宁修改变主意暂时不去找其他碎片,却不可能为了这么个小东西放弃他手里的朱雀刀。
他宁不为能活到现在,靠得就是不择手段和没有累赘。
有宁修在,他永远都会束手束脚,没办法像从前一样毫无顾忌。
心有挂碍,是无情道的大忌。
宁不为冷眼盯着怀里嚎啕大哭的小东西,脸色阴沉,抱着宁修的那只胳膊陡然一松,怀里的孩子向地面跌去,他转身打掉冯子章的手,整个人往那巨藤的方向而去。
“孩子!”冯子章惊呼一声,连剑都来不及御,从房顶上跳了下去。
这屋顶十几丈高,冯子章情急之下用上了灵力,撞断了数个檐角,冲还在哭嚎的孩子伸出手,却始终差那么一点儿。
站在房顶上的江一正刺穿追来的藤蔓人的心脏,偏头往底下一看,焦急道:“冯子章!你这么冲下去会死的!”
言罢顾不上太多,御剑冲下去救人。
冯子章咬牙冲宁修伸出手,抓住了襁褓的一角,谁知那襁褓的料子滑得很,从他手指间溜了出去。
冯子章急得目眦欲裂,眼看宁修就要摔到地上,一阵疾风自侧面猛地冲了过来,一只手抄过了包着孩子的襁褓,另一只手抓住冯子章的腰带,几乎是贴着地面张牙舞爪的藤蔓飞过,脚踩着窗棂上,动作敏捷的往上面跳去。
冯子章被扔到了江一正的剑上,心有余悸地抹了把冷汗。
宁不为抱着宁修站在房顶,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嚎啕不止的宁修,抱着孩子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而另一只手上鲜血淋漓,滴滴答答地落在了青瓦上。
他仅存的有灵力的那块碎片被他丢了,感应彻底断了。
他因为这么个无关紧要的小东西,放弃了自己的本命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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