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静情绪被这温声一句话给安抚了下来,鼻子尖都是荔枝糖水甜腻的香味。
他不喜欢吃甜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楚玉嫏温声催促,他还是拿起的汤匙,抿唇尝了一口。
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吃。
夜幕降临,房间里一排排的烛光明亮。
楚玉嫏托腮看着这个从小带大的弟弟,有些惆怅的叹息一声。
今天父亲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太子醒了,晟王殿下要回来了。而她……要开始备嫁了。
稚儿好了以后,和之前变化颇大。还是那张干净的脸,眼神却大不相同了。
不同于从前的迷茫对她全身心的依赖,现在的眼神清明睿智,有时还会出现些倨傲之色。对她,也没有从前的依赖了。
楚玉嫏从前就一直在担心,她离开楚家之后稚儿一个人在这要如何是好,她准备将长蓉和苏芷都留下来,照看稚儿。
如今倒也正好,稚儿不再需要她了,他会在父亲的照看下在楚家一步步立足。
在走之前,她总是要为稚儿铺好路的。
司马静正拿勺子嫌弃的戳着糖水,莫名觉得后背发凉,抬起头就看楚玉嫏坐在对面看着他微笑。
这个女人,又在计划些什么!
“吃完了,就和白蓠下去休息吧。”
楚玉嫏却突然起了身,发间的流苏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张姣好的面容在烛光的阴影下看不清神色。
长蓉低头跟在她身后,出了房门。
见楚玉嫏说走就走了,司马静瞬间觉得萦然无味,他扔下手里的勺子:“不吃了。”
婢女赶紧将碗盏收了下去。
普通人家的小姐,或许每日只要在后院绣绣花弹弹琴喂喂鱼就行了。然而世家之中,对贵女的要求总是严苛一些。
琴棋诗书画女红掌家等等都是必修之课,楚玉嫏的母亲去的早了些,没有人教她这些,那些本来跟着母亲的仆婢,死的死发卖的发卖。剩下的仆婢,大多都是些不知道是谁安插过来的眼线。
楚玉嫏那么小的人在这吃人的后宅之中,护着一个幼年的弟弟,举步维艰。然而她自小聪明通透,什么东西,一学就透。
所有人都觉得,她长大后一定是能在后宫吃得开的料子,是个极好的苗子。所以,长辈们疼爱她,在她身上堆积各种资源极力培养。
而楚玉嫏也不负众望,她心思通透,善于利用人心。她容貌姝丽气质出尘,她熟读百书才情过人,她仪态端方悉心教导弟妹,这京中贵女只要与楚家交好的,无不对她唯令侍从。
长房后院之中,小崔氏刚嫁过来时各种下马威,想要将楚稚抱走,放在名下。然而楚玉嫏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在她嫁过来没两年,就直接把掌家权抢了过来。
如今,楚玉嫏每日不光要照看楚稚,还要弹琴阅书,处置家务,管理下人,以及还要防止后院有不安分的妾室庶妹作乱。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寿宴了,楚玉嫏还要给老人家准备寿礼,事务繁忙的很。
月上柳梢,楚玉嫏还坐在卧房的灯前看着账本,这些天因为稚儿的事,一直将这些耽搁了,倒是积攒的有些多了。就在楚玉嫏筹划着寿宴的时候,司马静也在思考着东宫的事,不管如何,都不能让那个小傻子继续留在他的壳子里。
他回屋后并未去休息,而是闹着要去书房练字。白蓠自然不会阻止自家小公子这一心向学的念头,她恪守本分的站在旁边伺候笔墨,然而小公子却让她退下守在门外,虽然不知为何,但她没有反问听话的和于茱一起守在了门外。
房间内烛火明亮,映照出一个小男童的剪影。
司马静捏着狼毫,手下动作飞快,很快就写好了一封书信。用火漆将口封好了,确保安全后将信卷了起来,封进了一个一指宽的竹筒里。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父皇宠幸呤鹤,只要呤鹤打着替他诊治的名义,父皇必然会放他进东宫。只要呤鹤将那个小傻子先从他身体里赶出去,其他的不管怎样都好。
只是,这信写好了,却不好往外送。
他思虑了一下,将信贴身藏好。
府中的人都认识他,他若贸然往外递信,怕是人都要惹人怀疑。万一在半路出个意外,信被人拆开了,实在是太过危险。
这信要送,但是不能他来送。那就明日借楚玉嫏的手,送出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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