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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尔江阿进了这屋子就是一阵恍惚,听闻康熙的话,应了声便下意识的依着曾经的习惯在窗畔软榻上坐了,只是再没人会似真还假的推着他,让他坐去一旁。

康熙神情微怔,窗下软榻,是胤礽最喜欢的位子,每每用过午膳休憩时分便会卧在榻上晒着太阳,像极了需要人娇宠的猫儿,让人仍不住就想许了他全部愿望……这位子他的保成也宝贝得紧,他们兄弟中只雅尔江阿和胤禔曾经在这儿坐过……

胤禔……康熙闭了闭眼,艰难的承认到底是他对不住他年长的两个儿子,为了平衡朝局,他刻意引导胤禔和胤礽分别同明党、索党绑在一处,却不想,除去了明索两党,世家权利被他接管大半之后的现在,他的保成去了,与他生死不见,而曾经驰骋疆场在尸山血海中拼出功绩的保清已圈在府中近十载……

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

如今再多的悔憾已是无用,再多的苦衷在他的保清和保成看来也不过是狡辩,也罢……也罢!

只是,他仿佛记得弘昱身子一直不好,也不知道如今天暖了可是好些没有,待会儿让太医去瞧瞧吧。

屋中一时沉寂,胤礽抬眸看了眼康熙,转向雅尔江阿,涩声道:“请恕弘晋失礼,不能给简亲王行礼。”

雅尔江阿啊,他们两个是打小儿的交情,相似的性情让两人几乎是一见如故,因置身于相似的境地,经历了世事磨搓,在当初同进同出的三人日渐疏远之后,更是心意相通,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所思所想,让他忍不住去小心珍惜,只是后来,雅尔江阿不愿他被人构陷结党之罪,而他也不愿让其成为皇子夺嫡争斗中挡在他身前的箭靶,劝哄多回总算是让人应下置身事外,幸好如此,因着简亲王一系的威望地位,倒是没人能当真难为了这人。然而,不过四年未见,这小子如何就磋磨成了如今这般老者模样!

胤礽垂下眼,心中愧疚压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来:弘晰,雅尔江阿,本该是肆意张扬的天之骄子生生被他拖累成了如今模样,弘晋更是搭上了性命!胤礽,你当初自以为豪气云干的一赌当真不悔?!

“无妨。”雅尔江阿抬眼看向胤礽,眼神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单薄青年身上打了个转儿便移开,自从他听了胤礽的话与其日渐疏远,除却弘晰这个养在乾清宫、又人见人爱的小子,他同胤礽的子嗣并无甚交情,就如年纪与弘晰仿佛的弘晋,他也不曾与人有虚伪客套,如今,他更因为胤礽的猝死缘由而有些迁怒,面上神色甚是冷淡。

胤礽被雅尔江阿的眼神看得一怔,恼怒、不喜和嘲讽混杂在那双淡色的瞳中,竟让他心中痛起来,他只曾在雅尔江阿失去了额娘和嫡亲弟弟之时见过人如此心绪外露,雅尔江阿身为简亲王,该是冷眼看宦海沉浮多年,怎的会在康熙面前如此大意?……且,这人是为何恼了他?

所幸康熙并未瞧见雅尔江阿的神色,亦未在意胤礽的怔愣,毕竟他并不熟悉弘晋的性情,一想到胤礽因药物之故这几日多半时辰都在昏睡,想来现下这般清醒模样乃是勉强提了精神,不愿人这等时候仍要逞强伤神,康熙握了胤礽的手轻声道:“弘晋,今日可觉得好些?”

“劳皇玛法记挂,弘晋好多了。”胤礽收回眼神,绷紧了神经同康熙周旋,力求将语句减缩至最简。

康熙听着胤礽说话,只觉他这孙儿的性子经了一遭难竟是愈发孤拐,一板一眼的规矩之间生生将祖孙二人疏离为君臣之距,心下又叹又恼,有心开解一二,可倚床而坐的青年神情疲懒,他不免又有心软,暗叹一回这孩子定然同他那不让人省心的儿子一般好逞强,且今日还有事情要他劳神,左右这孩子要在乾清宫住上一阵,不必急在这一时片刻的。康熙嘱咐了侍从好生伺候着,给雅尔江阿递了个眼神,便起身离开。

“恭送皇玛法。”吐出这句话,也不管康熙是否离去,胤礽勉力撑了身子欠了欠身,复又闭上眼躺回床上。

听着康熙同弘晋一问一答间的生疏,雅尔江阿抿了抿唇,眨眼遮去心底嘲讽,守住心神,转眼扫过室内。幼时他来寻胤礽玩闹便是在此间,一晃经年,这屋里头的用具情形倒是一如当日,只另一人已不在!雅尔江阿只觉眼睛一酸,心头一痛,太子……胤礽!刚过不惑之年,曾经说过要照拂自己一世的人就这样撒手去了,徒留我们这些人满心伤痛,你是后悔曾经的执拗豪赌了么,还是,到底最后的时候仍要任性一回!

可是,弘晋伤至如此模样,弘晰一人如何为咸安宫中诸人撑起安稳的栖身之所!

康熙的意思他懂,不过是要他待人耐心些,莫要让弘晋太过费神,只是,皇上啊,若是有心,您亲自审了那一日随行的仆从不是更为妥当?何苦要他这个正在操持太子葬祭之事的宗人府宗令来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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