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不亮,顾念就被钱大姐给喊醒了,人是坐起来了,眼睛却睁不开。
她使劲儿揉了两下,拿拇指和食指把眼睛撑开。
实验狗竟然还有起不来的时候,一定是原主年纪太小了,还长身体呢!
钱喜梅见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怎么这么起床法,快点吧,凉快的时候就这么一会儿,等去晚了,可是要扣工分的。”
顾念点点头,手上动作加快了些。
她不懂工分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钱大姐是好心,没有不听的。
实际上女知青划分的田地少,干的活也相对轻松,因此一天只有8个工分。
但就算是每天一个工分不扣,一并积攒到年底,分得的粮食也不见得够吃。
早饭是一碗稀的能照出人影的红薯粥,还是老配方,红薯占了绝大部分,大米没几粒。
顾念估摸着他们这阵子是跟红薯杆上了,端着饭碗连喝带吃,一碗见了底,也不知道吃到米粒了没。
怪不得这个时候洗碗,根本就用不上洗洁精一类,饭菜又稀又没有油水,碗筷清水冲一冲,已经是对它们最大的尊重。
顾念收拾好,跟着钱大姐往外走,正巧碰见王莉莉和赵文华站在厨房门口说小话,看见她装没看见,赵文华倒是有心说什么,被王莉莉一袖子拽回去,屁都不敢放。
顾念撇撇嘴,也拿这俩人当空气。
正坐在堂屋里干饭的江亚萍,见了两人也有些惊奇,咋呼道,“莉莉,你怎么也来吃粥?”她懊恼的抓抓头,“早知道我先给你打一碗了。”
“没事,我自己来也是一样的。”王莉莉笑笑,面色不算好。
她话说的大方,站在大锅前,还是忍不住叹气。
前头打饭的人都尽量往稠了打,剩下的大多清汤寡水,连红薯也没两块。
赵文华脸色不好,却还想着安慰王莉莉,“别吃这个了,我那里还有块桃酥......”
孙红吃饱了,跟着钱喜梅、顾念一快走,听见这话狠狠啐了一口,挽着顾念的手气愤道。
“呸!还当自己是地主家的小姐呢,这红薯粥,我们吃得,她就吃不得了?”
顾念抿唇笑笑,没跟着附和。
孙红似是积怨颇深,见已经离了知青小院,打量他们听不见她说话,毫不遮掩道。
“我哪儿说错了?以前王莉莉和赵文华两个,早饭从来不同咱们一块儿吃,自个儿开小灶呢!我们下乡干农活,个个都瘦了,就这两人非但没瘦,还圆乎了几分。”
“行了,少说几句,有这力气,等会儿不如多干点活。”
见她越说越不像话,钱喜梅出言打断。
孙红心里不服,却也不敢和钱喜梅顶着来,只撒了顾念的手,自己一个人在前面越走越快。
顾念一个人呆惯了,被人挽手还怪不习惯的,孙红一松手,她浑身一轻。
照孙红的话说,王莉莉和赵文华以前“奢侈”的很呀,每天独自开小灶,今天两块桃酥,明天一片饼干,确实让人眼红。
可怜原主还觉得王莉莉好,每次盛饭都记得盛给她,原来那是人家不吃的东西,自然不稀罕。
至于今天为什么老老实实去吃“红薯粥”,大概是——都没钱了。
昨天为了把钱赔给她,这两人算是把“家底”都掏空了。
顾念想着那三十块钱,心情都跟着明媚了不少。
“傻笑什么呢?喏,你早上是不是没吃饱,我这里还有半块饼干。”
前后都没人,钱喜梅把随身的手帕摊开,里面果然放着半块饼干,她把饼干塞顾念手里,自己把手帕里的碎屑拢一拢,拿手指捻着一点点吃干净,末了把手帕掸一掸,仔仔细细收回去。
顾念受宠若惊,僵着手没动,“姐、姐你自己吃就好了,我有钱,改明儿去买点存起来......”
虽然才来了两天,顾念也明白这个年代的粮食有多珍贵,钱喜梅自己尚且吃不饱呢,她哪能拿她的东西。
何况她还有置物架,今儿晚上,里面说不定又会有个饭盒......
钱喜梅戳她的额头,握着她的手,往她嘴边放。
“你傻不傻,有钱也要留着慢慢用,哪能这么没规划?下乡的时候,还长着呢。”
顾念没防备,被塞了个正着。
饼干吃起来已经不脆了,还带着点潮气,像是那种老派的万年青饼干,尝起来一股子葱油味......
她以前不喜欢,如今吃起来倒觉得怪香的。
再抬头,钱喜梅已经走远了。
顾念把自己咬过的半边掰掉,小跑着冲过去,趁着钱喜梅不注意,把另外半边塞了回去。
“姐,这叫有福同享!”
不等钱喜梅回应,顾念已经笑着一溜烟跑远了。
钱喜梅摇头失笑。
*
顾念穿来的时机不好,正巧赶上了双枪,是一年中最苦最累的时候。
早上凉快的时候果然很短暂,下了地没一会儿就日头高照了。
头上顶着烈日,背上被烤的像是在火炉里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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