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阿茶跟啾啾站在屋檐下侃大山,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散得差不多了,施恒也随农斯卿进了屋,还剩下个负责记录花絮的大哥,三脚架架着设备,他时不时瞄一眼镜头里的画面,听着两个姑娘聊天。
阿茶来得也早,她家小艺人很可能一夜没睡,也不好意思打扰别人,微信里什么消息也没有,阿茶去叫她起床的时候门哗地一下就开了,钟迦都不知道等了多久,一边往针织衫外面套上羽绒服,一边递给她一个三明治:“还有牛奶,你要喝什么味道的?”
助理瞬间觉得自己才是艺人。
“压力太大了吧?”啾啾咬了口秋梨,布景老师在牵水管,她顺便洗的,到了片场见人就分,现在也没剩几个了。
剩下那半袋都在阿茶手里,是谢迎年特意吩咐的。
“所以你们谢老师总是动手动脚的是在帮助我们甜甜适应吗?”
啾啾咀嚼的动作顿了几秒:“我也奇怪呢,她怎么就对钟迦这样啊?”
这人说着奇怪,眼睛都快笑得没影了,阿茶想起啾啾的cp脑,心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在嗑。真是有糖嗑糖,没糖造糖,发刀子估计也是一边哭一边说刀得好刀得好,又哭又笑,又痛又爽。
阿茶压低声音说:“我怀疑在你脑子里她们都已经上过床了。”
“谢邀。”啾啾将梨核对准锈迹斑斑的道具垃圾桶,手一甩就进去了,她回头叹了口气,“倒没有啦,我们谢老师,唉,不行。”
旁边的小哥被人喊了一声,阿茶等他走远了才问道:“女同也会阳痿吗?”
啾啾差点喷了:“我说的是体力不行,你们直女不要老想着那没用的二两肉。”
“体力不行?”阿茶怀疑自己听错了,眼睛瞪得浑圆,“谢老师不是体育很好吗?那年头你们就资料造假啊?”
这事也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谢迎年长了双一般人羡慕不来的大长腿,小学的时候因为缺人还空降特训队成了半个体育生,后来虽说没再继续了,但是也养成了锻炼的习惯,所以身体素质一直都很好。
但那是以前。
至于现在么……啾啾也不知道谢迎年是怎么了,这几年瘦得跟风吹就倒的纸片人似的。她其实一直都不敢说,人家勘破红尘是向道向佛,谢迎年更像是悔过以后了无生念的自毁,头束青簪身穿道袍也与潇潇观格格不入,她无意间还听见三花道长说什么不容不容的。
两个人坐在潇潇观后山的自在亭里,说是亭子也没封顶,漏风漏雨晒太阳,是蛮自在的。
谢迎年身上落了几朵桃花,手边放着一卷装帧古旧的书,褪去了演员的光环,她的气质沉浸在薄雾环绕的新汀山,平静得像是死水。
“佛门不容,道门也不容。”
她无悲无喜的眼中终于起了一丝波澜,却也只是须臾之间。
三花道长跟谢迎年是爬山认识的,两个人交情不深不浅,他养的猫倒是很喜欢这个女人,小东西也许闻不到她血液里翻涌的业障,从主人怀里一跃而上,踩着石桌走到谢迎年面前,伸出舌头舔了舔她冰凉的手背。
用圆圆的脑袋去蹭,谢迎年没反应,它便往旁边一滚,露出被三花喂得圆滚滚的肚子,喵了几声。
谢迎年看着它,勉强露出笑容。
小猫一骨碌爬起来,侧过身,又塌下去,脑袋埋进肉肉的猫爪里,翘起毛绒绒的尾巴冲谢迎年讨好地甩了甩,然后被人顺着尾巴一路上去薅了几把后颈毛,舒服得直眯眼。
这只猫也有道号,叫花子,三花给取的,说它当年在山脚下见人就蹭,丢尽了猫科动物的脸,就是为了讨几口饭吃,因此得名。
谢迎年的化妆间是单人的,她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涂涂画画。也许是刚才一起躲雨触动了回忆的开关,她想起潇潇观的那段往事,唇角浮现出不自知的笑容。
叫花子,梅川库子,都是能让她短暂开心的存在。
钟迦,你就缺条尾巴了。
今天这场吻戏是孔偲的初吻,也是她与阮听的第一次越界。
设定是晚上,但也没关系,这种棚内的很好做后期,农斯卿的戏都太磨人,真从晚上开始能熬一宿。
钟迦淋完雨洗了个澡,她化了个很自然的裸妆,孔偲比她的实际年龄还要小两岁,洗头妹也不是都假睫毛能夹死苍蝇口红色号像吃小孩似的。
农斯卿要素面朝天的效果,剧本里没有详写,但讲戏的时候她很笃定,孔偲不喜欢化妆。
这种少儿不宜的戏码,农斯卿还特地叫了艾以蓝过来,她将小女孩抱在膝盖上,拿起对讲机:“各组就位。”
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的孔偲,还没彻底走出那个以为自己此生必定非同寻常的年纪,然后就在这年冬天遇到了最可能帮她实现非同寻常的那个女人。
被世俗唾弃的非同寻常也是非同寻常。
阮听是从大城市过来的,她用进口的食物填满冰箱,她用立体环绕的音响听外文歌曲,她会穿着低胸的长裙去逛超市……
她给乡巴佬的孔偲带来了一片光怪陆离的剪影,孔偲情不自禁地靠近,又陷入,却因为那个喊她姐姐的女孩转头又喊阮听妈妈而退缩。
“躲我几天了?”阮听个子蛮高,横在眼前,一片沉甸甸的阴影朝正爬楼的孔偲压了过来。
楼道里的梨形灯泡在她身后呲呲作响,因为电表连在一起,有的住户赖着不交电费,导致电厂的员工对这片的维修很懈怠,反而连累了那些好好交电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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