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陆诗诗的工作开始格外忙碌。作为一名刚入职的大学老师,不仅要备课,还是处理一些学校分配给她的其他事情。
而郭婧,也已经很多天没有露面了。
第一次郭婧“夜不归宿”的时候,陆诗诗给她打电话无人接听,转念一想,郭婧也不是学校里需要管束的孩子了,再加上只是合租,自己和她算不上太熟悉,一直打电话过去也会让人反感的。虽然有了合租对象,但是多数时间都是陆诗诗一个人生活。
陆诗诗习惯在一个比较严肃的地方才能高效率地工作,所以每天,她早起乘坐通勤车到学校办公室看书备课,中午和学生们一起挤在热闹的食堂里吃午饭。下午趁办公室没人的时候会模拟给学生讲课,锻炼自己的表达能力,下班再乘坐通勤车回到市中心,周而复始。
再一次见到周岩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以后。
因为这么多年一直读书,做饭的机会非常少,陆诗诗就只会一些黑暗料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学校食堂解决,偶尔周末想要露一手,却总被妈妈打击,所以她一般只是在晚上有空时才学着网上的快手菜给自己鼓捣吃的。
但是那一天,不知道为什么陆诗诗特别想把周岩邀请到家里,给他做一道菜。随便什么菜都可以,只要今天能见到她。她为自己冒出这样的念头感到危险,但是今天她就想这么做。
“喂,你今晚有空吗?我新学会一道菜……”
“好。”
周岩就这样,穿着一件亚麻材质的衬衫,胡子拉碴地,提着一个行李箱出现在了诗诗家门口。
原来,这段时间,他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次分离。
那天妈妈打电话给他,是因为父亲在晚上起夜的时候突然晕倒,母亲先打了120,然后打电话给他。当他赶到医院的时候,父亲已经不在了,他没有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母亲也哭倒在抢救室门口。
那一天是周岩生命中最灰暗的一天。
当他搀扶着哭到颤抖的母亲,走出医院急救大楼的时候,天空雾蒙蒙的,即将爆发一场倾盆大雨。
周岩多么想像这天空一样,痛痛快快大哭一场,来表达他对父亲的歉疚。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作为彼时母亲唯一的精神支柱,他知道自己不能。
他小时候是个非常捣蛋的孩子,十几岁的时候,在农村的田埂上玩耍,跳上了邻居新买的拖拉机,不知怎么瞎鼓捣的,拖拉机溜进了旁边的水塘里,害的父亲赔了人家1000块,在那个年代,1000块大概是父亲起早贪黑好几个月的工资了。但是父亲对他一句责备都没有,只是站在院子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去忙碌了。
18岁的夏天,周岩已经是一个熟悉各种车型的拉风少年了,就连农村拉麦子的四轮车都开得很溜,但是,那句话说的是对的,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
四轮车翻了。农村的道路两边都是很深的山沟,周岩被压在四轮车下,摇臂掉出来,直接从他的腰插到了肚子里,差一点就伤到坐骨神经,下肢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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