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将颜怀冰单独留下,文倾和好友苏令打了招呼,在演出开始之前进行一个抽奖活动,中奖的座位号便是她和颜怀冰的,现在在等待工作人员送上奖品。
还剩一束追光打在钢琴上,文倾随意将灰色的长卷发扎起,走上舞台坐在琴前,十指覆在琴键上。
随着那狐狸般的眼眸闭合,手指在琴键上有力地飞舞,慷慨激昂的曲调随之倾泻而出,如洪水猛兽瞬间充满音乐厅。
乐曲由激昂转为紧张,像一只手握住听众的心脏,随着曲调的变化跟着一上一下,甚至令人忘记了呼吸,随即在最扣人心弦的部分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忧伤。
更令人猝不及防的是,乐曲在悲伤的高点停下,文倾站起了身。
场馆内静得能听见针掉地的声音,琴声仿佛还在回响,让人久久无法从悲怆中抽离。
良久,观众席底下响起掌声。
年轻的钢琴家苏令从侧台快步走到好友身前,已是满面泪痕,气急败坏道:“哎你怎么不弹完呢!我怎么觉得你背着我偷偷进步了呢!”
对于学钢琴的人而言,听到一首好听的不完整的曲子,和一首曲子不弹完是同样的令人难受,如同百爪挠心。她不禁在心里暗骂文倾: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五!
文倾只笑笑,说:“还没写完。”
苏令瞪了她一眼,擦了擦眼泪,没有忘记好友交代的事,转身下台向颜怀冰走去。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这是我的签名专辑,送给您。”
颜怀冰淡淡一笑,朝她道谢,又夸了她几句,说今天的演奏会很好听。
文倾凑近来,有些酸。
呵,难道我弹得不好听吗!为什么不夸我!
颜怀冰并没有听到先前两人在台上的对话,见文倾过来,很是礼貌问她:“请问您刚刚弹得曲子,叫什么名字?”
“叫——”文倾稍稍上前,距离颜怀冰不过30厘米,清冷的竹香再次将她围绕。她眼里含着几分笑意,直直看颜怀冰波澜不惊的眼眸,“西塞罗之死。”
“曲如其名。”颜怀冰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波澜。
“什么啊?西塞罗是谁?有点耳熟?”苏令一头雾水。
文倾朝颜怀冰点点头,拉着苏令准备离开,“没事多看看书吧,好了该走了,都等你庆功宴呢。”
到了侧台,确保颜怀冰看不见两人,苏令挣开文倾的手,皱眉问她:“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啊?我以为你是要给你爸和你堂哥一个惊喜,结果他俩没来,来的竟然是上次咖啡店见过的女人。你给人家弹琴听,刚刚干嘛又着急拉我走?她跟你家什么关系?她不认识你,你却认识她?”
“说来话长,这几天我慢慢跟你说。”文倾的眼眸晦暗不明,虽然是最好的朋友,但重生这件事情说起来太过匪夷所思,更何况以她父亲和“堂兄”对外的好男人人设,要说服苏令相信她,需要从长计议。
她转头向观众席,望着颜怀冰快步离开的背影,笑得竟然有几分凄惨:“我现在要是不认识她该多好,都是一场梦该多好。”
可先前发生的事情已经验证了,她雇佣的侦探查不到“堂兄”聂博会临时爽约,她之所以早就知道,能如此策划和颜怀冰的第二次见面,全是上辈子的记忆。
她在这几天内有时还有一丝妄想:那些如果只是一场噩梦该多好。
文倾避开后台众人往外走,雇佣的侦探在门外等候,见她来便跟上,道:“查清楚了,她的养父以前在你家公司工作,八年前你外公意外过世,你爸爸接手公司后,她的养父因为犯罪被判了无期。”
“什么罪?”
“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一百万。但她养父口碑非常好,有老员工怀疑是有人下套,后来人事变动,不少人被辞退,这件事情也就没什么人知道了。”
上辈子她住在精神病院的几年里,颜怀冰有时候会跟她说起自己的事情,只不过因为药物的影响,她的记忆非常混乱,只依稀记得颜怀冰的生父很早去世,将母女俩托付给好兄弟照顾,养父虽然一直喜欢颜母,但颜母与颜父情深义重,两人后几年才在一起,养父被抓时,还没来得及领结婚证。
“但是怪就怪在,四年前颜怀冰的妈妈生了场大病,眼看就要治不起了,你爸爸突然出现,不仅包揽了所有医药费,这么多年一直跟颜家母女保持联系,逢年过节嘘寒问暖的。”
“她养父职务犯罪,聂城还出钱给她妈妈治病?”文倾冷笑一声,“聂城可不是什么圣人,这件事蹊跷得很,一定有内情,你继续给我查,我自己也会跟进的。”
“嗯,只是事情过去那么久,查起来很费劲,从颜怀冰嘴里套话说不定更方便,难怪老板你要跟她套近乎呢,她那样的人,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要我接近,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下手。”
小侦探笑眯眯的,夸她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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