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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站着一个身穿褐色素面细葛布直裰的中年男子,挥了下袖子,负手进来,此人便是江陵织造魏琦,也是魏书洛的父亲。

殷篱听见魏琦的声音,下意识将金槛护在身后,魏琦进来时往过瞥了一眼,魏书洛上前,不经意间挡住他的视线,问道:“父亲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魏琦撩起衣摆坐下,收回视线,并未在殷篱身上浪费多长时间,他好像有更重的心事,脸上布满愁云,冲魏书洛摆了摆手。

魏书洛走近了些。

魏琦问他:“靖江王世子还在我们府上?”

魏书洛点头:“是,我把他们安置在客云居。”

魏琦眉头紧锁,凝重道:“你可知京城传来消息,说太子无德,秽乱宫闱,结党营私,徇私枉法,已被褫夺太子之位,陛下将他贬为庶人,去青州守灵,没有圣旨,不得回京。”

魏书洛微微错愕,摇了摇头:“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一个多月了。”魏琦叹了口气,“据说陛下是先降下秘旨,为了保存皇家颜面,废太子的事前两日才传开,我们得到消息更是晚了一步。”

魏书洛不明白魏琦的意思:“这与我们何干?”

魏琦道:“靖江王世子曾做过太子伴读,自幼与他交好,虽然靖江王的意思是不偏不倚,我也不知太子失势会不会波及到他,你最好还是不要跟靖江王世子走得太近,免得殃及池鱼。”

魏书洛有些犹豫:“父亲会不会太谨慎了?”

魏琦摇摇头:“这等大事,再谨慎都不为过,过两日你便寻一个由头,表露出不便待客之意,靖江王世子应该会离开的。”

“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万一得罪了世子,对我们也没有好处。”魏书洛显然不赞同魏琦的看法,一半是因为他没法因为立场的事而疏远这两个朋友。

魏琦知道魏书洛的性子,没有说什么,眼睛一瞥看到殷篱背后的半人高的孩子,眉头一皱:“他是谁?”

魏书洛急忙道:“父亲,这是我从人牙子那买回来的小厮,看着机灵,就留下来了,您——”

“不对。”魏琦盯着那个孩子,似乎在想着什么,忽然眉头深纵,脸上已有薄怒,“你是义庄里那个的叫花子?”

魏琦没见过金槛,但是魏琦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一看这孩子穿得邋里邋遢,蓬头垢面的样子,一下就猜中了他就是殷篱一直想带回府里来的小叫花。

他瞬间沉下来来:“谁让他进府的,来人!给我轰出去!”

殷篱一听,赶紧把金槛护在身后,跟魏琦恳求道:“父亲,您可怜可怜他,现在五虎山塌了,把义庄也埋了,这孩子根本无处可去,您把他赶出去,他就真的活不了了!”

魏琦大手一挥:“他是死是活与魏家有什么关系,全天下吃不饱饭没地方住的穷鬼那么多,你还能一个个都接回家里来?”

又冲外面大吼一声:“来人!都没听到吗?”

说着,已有几个护院冲进来,朝着金槛就来,殷篱使劲把金槛往身后拽。

“父亲!儿媳只要金槛,您只要答应把金槛留下,我今后再也不去城郊接济别人!”

那些护院听命行事,却也不敢对少夫人怎么样,殷篱挡在金槛前面,他们就束手无策,魏琦看场面僵持下来,瞪大了眼叱咄殷篱:“难道你也想跟他一起出去?”

魏书洛一听,拉住魏琦的袖子道:“父亲,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下他吧,这孩子聪明伶俐,只要严加管教,在身边做个书童也是好的。”

魏琦回头看了看他,冷哼一声:“你便是处处护着她,看你将她护成了什么样!”

魏书洛垂耳听着,父亲训话,他只管受着就是。

“我岂是不愿意救一个小孩子?只是招人进府是不是也要看看他出身是否清白?一个来路不明的乞丐,她也要救,明天看到一个眼瞎腿瘸的残废是不是也要救?今天通融了她,以后要不要通融?她嫁给你三年,为魏家办成了一件事没有?不是找这个麻烦就是管那个累赘,把魏府的钱财散给外人,用她去做那个好人?”

魏琦每一句话都不留情面,当着这么多丫鬟护院的面,把殷篱贬得一分不值。

可殷篱不是没有为魏家做过事,殷氏早早就把中馈大权交到她手上,殷篱掌家期间,魏府上下被打理得井井有条,那些接济穷人的钱,都是殷篱掌家时的额外进项,即便给了那些人,魏府每年的结余也比以前多。

但魏琦不会听她解释的,只一点,她没给魏家延续香火,就是错。

她出身微末,就是错上加错。

“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人给我赶出去!”魏琦看殷篱沉默了,便又命人去拿金槛。

魏书洛走到殷篱身边,对她低语:“你先带着金槛回玲珑居,这里交给我。”

殷篱知道自己越是在这里魏琦越是生气,对金槛没有好处,她对魏书洛点了点头,拉着金槛不管不顾地走了,阿蛮也急忙跟上。

“站住!站住!反了天了,反了天了!”魏琦吹胡子瞪眼,殷篱也没停下,魏书洛给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纷纷出去,只剩下两个人后,魏书洛叹了口气,对魏琦道:“父亲,你何必要闹到这份上,让我也跟着难堪。”

魏琦骤然抬头,怒瞪着眼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父亲在这么多人面前贬低我的妻子,我的脸能有多好看?”

魏琦气不打一出来:“我当初就没同意你娶她,要不是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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