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帝不知徐朝阳为何一心偏帮孙绎。
但听女儿解释过后,面色真比方才缓和几分。
他开口:“如此,你倒说说想让朕怎么办?”
“唔,”
徐朝阳眨巴眨巴眼睛,十分诚恳地出谋划策:“看在女儿与孙公公荣辱与共的份儿上,还请父皇减轻责罚。当然,罚还是要罚的。要不,就罚他与女儿断绝关系,从此不再兄妹相称如何?”
……
最终,还是如了徐朝阳所愿。
宁远候负气而走,顺帝也倦了。殿门一关,今日谁也别想再觐见。
徐朝阳与孙绎并行在离开乾和宫的路上,身后跟着锦云和阿伴。
无人说话。
路旁松柏幽香,被秋风轻扫。
松针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更衬得当下寂静。
平日性情跳脱的徐朝阳最受不了如此气氛,若在平时早就抓耳挠腮。此时强忍了一程,终于憋不住了:“咳……那个,孙公公?”
“朝阳公主。”
孙绎侧身,向徐朝阳简单行礼。
他是当朝权宦,手揽东厂掌印大权,亦是司礼监二位秉笔之一,日后更有可能争得司礼监掌印职缺,扶摇直上,应那句“无宰相之名,有宰相之实。”
但却从无嚣张跋扈之姿,行事说话皆有分寸,不像那话本中常见的阴阳怪气的弄权奸宦,倒像个沉稳守礼的一朝重臣!
反正,徐朝阳对他印象一直不错。
徐朝阳豁出去了,也是一拱手,道:“今日之事,朝阳深感歉疚。如若再有下次,朝阳定会三思后行,还望孙公公原谅。”
……下次。
孙绎似是想起什么,抬眼与徐朝阳对上目光。
后者见状,一拍脑门,恍然:“孙公公是不是还不知道发生甚么事了?既不知道,那就只当无事发生好了!”
她激动地摆摆手,心道:也对。
——孙绎之所以如此淡定,肯定是因为晨起那场“借尸还魂”的事故他并不知情,看来只是自己单方面变成对方,不小心酿下祸事而已。
尽管这事荒诞,不知究竟是何原理。
但现在既然一切照常,徐朝阳便认为没有必要继续纠结。
自己也不该总是同太监扯上关系,对她、母妃、兄长,乃至孙绎都绝非好事!
“恐怕不行。”
“嗯?”
孙绎再次对上前者不明就里的眸色,面上挂着淡笑。
徐朝阳觉得这宦官眼中似有狡黠一闪而过,只当自己眼花。
旋即,听孙绎继续:“恐怕不行,殿下今日帮微臣在护国寺门前一鸣惊人,微臣尚未道谢,公主殿下怎能当做无事发生?”
“呃……”
孙绎颔首对神情尴尬的徐朝阳一笑,略显中性的声调伴随他平静温和的语气:“今日清晨,微臣替公主去书堂听学,没抽羊角风,也没殴打其他皇子郡主。”
“但是……”
“微臣不小心帮公主将《师说》准确无误地默写了一遍。”
“???”
孙绎看到徐朝阳一双杏眼瞪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圆。
从今日上午换回身体开始就憋在他心头的不爽总算得以纾解!
今晨之事,一半在情理之中,一半在意料之外。他是该与一个女子互换身体,但那女子并非徐朝阳。
许是哪里出了差错?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呢……
徐朝阳问:“那讲学的夫子怎么说?”
“他疑心微臣作弊。”
“微臣认为,公主必不会连区区五百余字的文章都背不全,夫子竟敢轻视,实乃不敬,便与他辩驳了几句。”
徐朝阳喉头极慢地滚动了一下:“然、然后呢?”
“然后微臣答应明日与他用诗词文章鏖战三百回合。”
徐朝阳后退一步,足下踉跄。
“不死不休。”
徐朝阳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后跌去,亏得锦云眼疾手快上前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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