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不长,镜头在乱晃。
录制地点也是在餐桌上,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这种随手做的事,没必要拿出来炫耀。”祁淮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同长辈说话,谦逊有礼。
单从这语气来看,一点都不像前两天跟他说话的那个学长。
判若两人,不不不……竟然有两幅面孔。
贝晓晨不太甘心,一只手继续录像,一只手倔强地举起来,补充:“似的,我也一直秉承同样观点。”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贝晓晨巧妙的隐藏了接下来他被长辈们群起围攻以及你看看人家祁淮再看看你的震撼场面。
短信一条一条发过来。
颜行予没有理会,他上楼找颜夫人。
卧室里,在颜砾你他妈还有脸来的目光中,尽量平静地说:“新消息,已经确定不办了。”
颜夫人扶额:“我知道了。”
颜行予估计也没他什么事,转身走了,但在他走到门口时,又听到颜夫人冷着声说:
“你不想去找关系,为什么不直接说?现在又找这种借口。”
颜行予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能说什么。
颜夫人:“算了,你一直都是这样。”
颜行予隐隐有些崩溃,他闭了闭眼,实在没什么力气了:“是我就是这样,但也请你去问问,祁家究竟选择办还是不办。”
他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他还要留点力气,还要回学校。
*
下午颜行予回到宿舍,陈栩竟然不在。他以为不忙捐赠仪式的陈栩会回来补觉,打电话一问,还在活动室忙。
“不行了,我困死了。颜颜,你回学校了?给我带杯冰美式行不行?”
电话那头立刻鬼哭狼嚎,求颜爸带美式带拿铁带卡布奇诺……
颜行予两个胳膊挂满外卖纸袋,一脚踹开活动室的门。
他把美式递给陈栩:“不是不办了吗,还瞎几把忙什么。”
陈栩:“注意语言。”
对面坐着姐妹群的,夸张地捂着胸口:“颜哥说脏话的样子真是A到我了。”
颜行予:“……”
陈栩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过来,屏幕上赫然是“热烈庆祝XX大学第69届校庆”几个大字,他苦瓜脸:“捐赠仪式还是校庆,对我来说有区别吗?仪式要我忙,校庆我更忙!”
颜行予:“……靠!”
难怪会定一批新椅垫,还有祁淮那句“不会白费”,都有了解释。
校庆一般按整数年份举办,其他年份的那一天谁都没有留意就过去了。然而今年太巧了,六十九周年,两数字吉祥得不能再吉祥,不办说不过去。
祁淮一面准备着哄家里老人家开心,一边做好随时不办的打算,并且在确定不办后,顺水推舟把准备好的部分送给学校校庆做人情。
这叫什么?
这叫进可攻退可守,左右都是人生赢家,前后都是路!
太他妈有心机了!
陈栩不小心把冰咖啡打在笔记本电脑上,连忙把笔记本电脑倒过来,一阵手忙脚乱,“我的电脑!”
不管怎么拯救,他的电脑都暂时没法用了。
“用我的吧,我回去给你拿。”颜行予说,“反正我最近也不玩游戏。”
颜行予再回来的路上,竟然遇见了祁淮。
他这回主动得挺乐意,两三步蹦跶到祁淮面前:“一个人啊?一个人来打球?”
迎面而来的,是少年清冽、活泼的气息,让人头晕目眩。
祁淮盯着他,一言不发。
颜行予眨巴眨巴眼:“?”
半晌,祁淮才说:“对,能闲下来不容易,想放松几天。”
“哦。”颜行予似懂非懂地点头,“我现在明白你那天说‘不会白费’是什么意思了,可以啊,学长,我一直觉得你是那种光你屁事关我屁事的人,现在发现你其实是一个想的很全面很周到、面面俱到的……”
差一点就脱口而出。
颜行予庆幸自己反应快,及时刹车闭嘴,同时心虚地瞄了一眼祁淮。
祁淮黑白分明的眼眸从他脸上移开,慢慢朝前走:“你想的不错,我是一个面面俱到的心机婊。”
颜行予:“……”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颜行予被他看破,摸摸鼻子,也不尴尬。
祁淮站在台球室门前,一手搭在门把手上:“你也打台球?”
颜行予发现自己一不留神走过了:“我不会,我得赶紧给陈栩送电脑。”
祁淮正要说我教你,颜行予已经转头,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活动室门前。
颜行予朝他一招手:“拜拜学长,改天一起打篮球啊!”
他大声说话时,眼睛也不由自主睁大圆睁圆,额前碎发散乱,一副干净又单纯的某样。
话音刚落,颜行予闪进活动室。
祁淮收回视线,喃喃:“跑得还挺快。”
*
学校里的男生打篮球羽毛球乒乓球的比较多,台球室十有八九没人,但贝晓晨对台球的兴趣基本为零。
贝晓晨无聊:“你真是一点也不腻啊。”
话音刚落,祁淮倏地直起身,“腻了。”
“什么?”
“我说,腻了。”祁淮难得有耐心强调一遍,“你想玩什么。”
贝晓晨立即满血复活,原地一个立定跳:“篮球啊!走走走,叫两人打篮球去!我想想谁有空。”
祁淮放下球杆,漫不经心:“叫上颜行予。”
“他啊。”
“你不是一直想和他打篮球。”
“以前是这样。”贝晓晨明显很不爽,“可我叫他几次他都不来,这什么意思我还是懂的。你说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我跟你说,你别跟我提他!”
颜行予看起来一身刺,实际上挺人畜无害,这才几天就把贝晓晨气成这样,也是本事。
祁淮莫名觉得这事很好笑。
“不是,我长得是有多搞笑,你对我都能笑得出来!”贝晓晨已经认识祁淮很多年了,这一刻还是觉得毛骨悚然,他赶紧掏手机联系颜行予,“你是哥还不行吗!你说叫谁就叫谁!”
祁淮看了看他:“反思一下。”
贝晓晨顶着他的目光,真的反思了两秒,得出结论:“讨厌是真讨厌。”
祁淮:“你是挺讨厌。”
“你够了!我说的是他!”贝晓晨条件反射打了个冷颤。
叮咚——颜行予回复得很快,贝晓晨给祁淮看聊天画面,“不来。”
“告诉他,是我叫他。”祁淮收敛笑意,“正好,有件事找他帮忙。”
“这有区别吗?你这么有自信,你怎么不自己联系他?”
祁淮:“他不加我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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