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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以菱沉默一息,面色如常道:“本宫这便过去。”

刚下凤辇时是害怕强装镇定,现在则是在忍住喜悦。

若是平常时候,凤辇坏了便坏了,换一辆马车就好,但凤辇在为国祈福的路上出了岔子,容易落人把柄,保不齐以后再被翻出来,就是他的一个错处。

皇上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台阶。

是皇上想让他过去陪侍的,可不是他凤辇坏了不能走。

单以菱脚步不急不缓、动作优雅端庄、表面不显内心喜悦地坐进了御辇,才想起来接下来一路要面对的是什么。

——一个白日里的皇上。

单以菱当然不是没在白天见过郑嘉央,只是没有在完全闲暇的时候见过她。

她们白天见面,一般都是有正事的。

当然,晚上侍寝严格来说也算正事。

但此时……

单以菱道:“臣侍给皇上请安。”

郑嘉央正在看书,头都没抬,只手轻向上一招,“起来吧,朕看会儿书,君后自便。”

单以菱:“是。”

御辇比凤辇更精致更大,单以菱却坐立难安。

他手边什么都没有,只能干坐着,不能看郑嘉央,不敬,不能乱瞟其它地方,小家子气。

单以菱外表娴静端庄得坐着,觉得自己现在看起来大概就像个呆头鹅。

路程还有一半,他不能一直这么干坐着,得找点事情做。

单以菱无意识摸着自己腕上串珠中的一颗珠子,把那颗珠子扭来扭去,差点扭出花儿来,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要不问问皇上现下在读什么书?

可她刚才说让他自便,明显就是不想他打扰她。

单以菱坐在御辇侧边,眼睛目视前方,没有焦距,自然也没看到,郑嘉央自他进来后,书页一直都没翻动过。

郑嘉央忽然道,“君后平日里看什么书?”

单以菱回神,急忙松开串珠。

他在闺中,一般看各种话本,不看什么正经书,《男德》、《男戒》他爹倒是自小便让他时常看,但这是寻常男子都要看得书,此时说出来,只会显得他愚笨又呆板。

他刚刚看起来已经像呆头鹅了,可不能说话的时候也像呆头鹅。

单以菱张张嘴,想起前些时候看过的一本诗集,名字已经到了嘴边,但自己拐了个弯,他说:“臣侍近日重看了一遍《男德》,管理后宫训诫宫侍,自然需先通律束己。”

教习宫侍说:男子贤德为本,脾性要淑雅端庄,不可张扬、要内敛蕴华。

单以菱看郑嘉央笑意更深,觉得她听到这话应该是满意了。

可他真的很像一只呆头鹅,不,已经不是像了。

他就是一只呆头鹅。

郑嘉央坐得并不直,而是斜倚着硬枕,在单以菱进来坐下后,书看了两行,忽然想起前夜那声轻哼。

抬眼便看到他在转自己手上的珠串。

那是新婚后她送给他的,他一直都带在手上,在她看不见的时候,他也是这般把玩的?

只对一个珠子用力,像是要把它生拉硬拽下来一样。

他和平日里不同,坐得倒还端正,但能看出慌乱局促。

郑嘉央忽然觉得他手里那颗珠子有些可怜,被他折腾得有些惨。

于是便出了声。

被唤后,他恢复了从前言行,仿佛刚才只是一场错觉。

被他把玩过的那颗珠子重新融入珠串内,一晃手就再找不出来了。

郑嘉央觉得有些无趣。

“不错。”她说,言罢继续低头看书,没了再看他的心思,很快翻了下一页。

单以菱重新恢复沉默,一路漫长,他也不能一直这么坐着吧。

他纠结了近乎半刻,壮着胆子开口道:“不知皇上,在看什么书?”

郑嘉央道:“不过是一本游记。”

游记很好,单以菱以前也看过游记。

有共同话题。

单以菱道:“臣侍在闺中,曾看过柳陌的诗集与游记,文辞清丽干净,见闻独特,不知皇上……”

单以菱想问不知皇上此行有没有拿柳陌的书,借给他看看,实在不行,别的人的、任何人的都行,他也想拿一本书看,不想呆坐着。

他话到一半,郑嘉央合上书,翻过来给他看。

上面写了两个字:

柳陌文集。

单以菱:“……”

可巧了不是。

郑嘉央道:“君后喜欢她哪首诗?”

单以菱背了一首。

不算柳陌传世最广的,但也算出名,郑嘉央同样颇为欣赏。

郑嘉央放下书,“君后还喜欢哪首?”

单以菱又背了一首。

郑嘉央:“再有呢?”

单以菱又背一首。

忽然懂了元泽被考校功课时的感觉。

还不如就做一路的呆头鹅呢。

尤其是……

郑嘉央说:“第三句第二个字错了,是‘止’不是‘宁’。”

单以菱十分想跳下龙辇。

单以菱道:“……多谢皇上指点,是臣侍愚笨。”

话落,他贝齿轻咬了下下唇。

从前从没见过的动作。

郑嘉央道:“朕是才看过,所以记得,你是在闺中时看过的,能记得这么多已属不易。”

她把书册放到桌上,问道:“君后还看过什么书?”

单以菱道:“回皇上,都是许久前看过的,大多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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