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穆周身充斥着摄人的怒气,缓步走下楼,每一步都像踏在冰刀上,正如他的问题一般步步紧逼。
秦米瞪大了眼睛,她急的跺了跺脚,辩解道:“哎呀,什么啊!你在想什么啊况穆!不是你想的那样!”
况穆依旧冷着脸:“那是什么样?”
“我......我.......哎呀,反正我跟季学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跟他表白!”秦米红着脸如是说。
况穆眯着眼睛,紧盯秦米的脸:“你刚刚给他的是什么?粉色的。”
“粉色的?”秦米眨了眨眼,努力回想了一番,脸色一时间变得十分纠结:“你看错了吧,没有啊........”
“秦米。”况穆压低了声音。
秦米还从来没有听过况穆这样叫她,心里一颤,突然意识到这下真的是说不清了。
她捂着脸来回转了两圈,哀叹一声,最后索性一闭眼直说了:“我.......我给他的是钱啊!钱!”
“你为什么给他钱?”
秦米真的是恼的脑袋冒烟,她都提醒况穆到这个地步了,他为什么还是想不出来?!
“为什么?你想想为什么啊,你不知道吗?”
秦米问话的语气太过确定,好像况穆真该知道什么。
况穆皱着眉头没言语。
秦米的话都说到这儿了,便一股脑都说了:“况穆,你不会真的以为中午的药和饭都是我给你买的吧!我压根不知道你是哪里不舒服,我怎么给你买药?那些东西都是季宵焕买给你的,我当然要把你给我的钱还给他啊!”
“.......什么?”
况穆被这件事情震的头脑发蒙,心脏跳的飞快。
他其实在中午拿到药的时候,心里有过那么一丝妄想,会不会是季宵焕买来的药,可是一旦想起季宵焕对他的态度,那点小念头在还未浮起就被掐灭了。
况穆还是不敢置信:“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他不让我说,我哪里知道为什么。”秦米越说越气,她明明是好心帮忙,没想到却反被误会:“我还想问你怎么认识季宵焕的?你俩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好?”
况穆顿了顿,他没有回答秦米的问题,而是眼睛明晃晃的看着秦米,声音颤抖的厉害:“.......你觉得,他对我好?”
“这还不好吗?”秦米提高了声调,她现在都觉得况穆有点白眼狼了,于是竖起手指,挨个掰扯着:“给你买药,给你买饭,给你倒热水,给你关空调.......哦,对了,你上课时候跑出去,没多久他也跟了出去,不然你以为什么老冯下午不找你茬了,他总不能不一视同仁吧,所以你俩到底是什么关——”
秦米后面的话没问完就停住了,因为她看见况穆一向冷傲的脸上居然出现了其他的表情。
他忽然展开眉头,眼眶一点点的泛上红意,一双美眸里闪烁着晶莹的光。
秦米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惹到他不高兴了:“况穆,你怎么了.......”
况穆却猛地转过身,跑到了窗台处朝下面张望。
况穆其实是恐高的,他只要站在走廊边往下面看就会头晕腿软,可是现在他垫着脚尖整个人撑在围栏上,什么都不顾不上。
现在他的心脏就像一颗被情绪充斥着鼓胀的气球,“高兴激动”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他的身体燃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他想要找到季宵焕。
就在这一刻,他想要把事情问清楚,他要问问季宵焕,这些药是不是他买的?既然都说了狠话,又为什么还要对他好?为什么对他好却不愿意告诉他?
他是不是怕他会纠缠?
可是现在的校园萧瑟空荡,早就没有季宵焕的身影。
冷风一阵阵的吹过来,吹得况穆的发丝飞扬,眼眶发涩,连带着他澎湃的心跳也随着一点点淡了下去。
他突然意识到他不知道季宵焕家在哪里,不知道季宵焕的联系方式,只要季宵焕出了这个班,他就找不到他了,他们之间不再有一丝一毫的联系,而现在所有的接触全部都是况穆一个人在强求。
在况穆三岁到十二岁的这九年间,他从未离开过季宵焕身边,季宵焕的存在占据了况穆一大半的人生。
他们曾经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睡觉。
曾经亲密无间,无话不说。
上小学时,季宵焕和况穆不是一个学校,可是每天季宵焕都会多走两个街道,坐在况穆学校门口的小卖部里等着况穆下课,等况穆出来后,他会递给况穆一杯热牛奶,两个人背着书包一起回家。
一走就是六年。
而如今却怎么就变成了形如陌路。
意识到这个落差,况穆心脏里的那颗气球像是被小针戳了一下,刚刚满涨的快要溢出的欣喜滋滋啦啦的全部都散了。
况穆松了胳膊,双手垂在身侧,一点点的从围栏边后退再后退。
直到他靠到了墙壁上,后背感受到了墙壁的冷意,他才感觉心里慌得厉害,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额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出来了,他甚至需要抓住旁边窗沿才能稳住身子。
“况穆,你怎么了?”秦米慌张的走上前。
况穆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像是恐高的后遗症,像是低血糖,却又都不像是。
他哑着声音说:“没事。”
秦米站在旁边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无措的站在原地,况穆弯下腰缓了一会,才感觉眼睛重回清明,他抹了一把脸,直起身子时对上秦米焦急的目光,难得多说一句安慰的话:“没吃饭,低血糖了而已。”
“那你多吃点糖。”秦米急忙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
况穆没有接过秦米手里的东西,而是忽然开口:“秦米,如果你的朋友伤害过你,现在想要求你原谅,你会原谅他吗?”
“啊.......啊?”秦米一下子被况穆的问题给问的莫名其妙,她顿了一下说:“那要看是多好的朋友了吧。”
“很好,胜似至亲。”
“这样啊........那也要看是什么伤害,如果严重的话肯定不原谅啊。”
况穆沉默了一下,抬起乌溜溜的大眼睛,很真诚的问:“抢了你的妈妈算不算严重?”
“啊?抢了什么?”
秦米这下彻底蒙了。
况穆的嘴巴张了张,最后他垂下了眼眸,晃了晃手,扶着楼梯的扶手,慢悠悠的走下了楼。
第二天是周日,况穆早上起来已经是上午快十点,他觉得自己今天精神还不错,于是草草吃过午饭就出门了。
今天他要去明华琴行练琴。
况穆从小就开始学钢琴,家里面的钢琴是况进山从国外定制的,自然是不能搬过来,而再买一架同版钢琴需要耗时小半年的时间。
况穆对钢琴的品质十分挑剔,习惯了好的钢琴,音质不上佳的钢琴他连砰都不愿意碰一下。
正巧明华琴行里有一架三角钢琴,是意大利名匠手工打造,音质绝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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