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远愣在长椅上。
呆呆的,似乎没听清楚。
一只胆大包天的鸽子哼哧过来,往他脚边啄了一口。
祈时钦盯着他微张的唇,喉结又是一动,滑出两个字:“成交?”
他一开口,鸽子扑扇着翅膀,惊慌失措地飞了。
林深远捏着鸟食,弱声弱气:“能不能换个条件?”
“换?”祈时钦挑眉,“昨晚你倒酒淋那小男生,不是挺熟练?”
林深远面色一尬:“抱歉为难了你的客人。”
“呵呵,你跟那张少说了什么?”
“没多少。”林深远不知道他昨晚看了多少,局促地解释,“就是看不惯他坑未成年。”
“热血。”
祈时钦评价他。
林深远更尴尬了,虽然即使重来一遍,他还是会那样做。
“时间到。”
祈时钦忽然说。
“没空陪你玩,走了。”
他说完就走,示意谈判破裂,没给林深远一点考虑的余地。
林深远还发蒙,祈时钦便已经插着兜走了。
……这个人的耐心条大概只有一丁点。
林深远盯着他散漫的背影,鸽子扑到长椅上来啄他的手里的鸟食,他才回过神来,发现丝绒盒子依然在椅子上。
糟糕,表没还。
照片没删。
林深远叹了口气,把面包屑都撒在地上,一群鸽子高高兴兴扑来,围着他吃个不停。
干脆把表丢到酒吧算了。
地铁上,林深远这么盘算着。
毕竟出租房也不安全,他住的一带经常有小偷踩点,还会在门上留下记号,方便半夜行窃,要是丢了他指不定还会被追究责任。
大概在高中时,祈时钦可就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他们一见面就性格不符,而且还因为著名的纽扣事件结下了梁子。
林深远拿着腕表,感觉和拿着烫手的山芋一样,有些发愁。
他拿出手机,准备再给酒吧打个电话。
结果夏以鸣的电话更快来了。
“深深,你听说过祈神的扣子事件吗?”夏以鸣混在了高中群里,打听到了一些祈时钦的事,迫不及待就要找一个当事人问问。
他肉麻地称呼着林深远,兴致颇高:“听说祈神的第一颗衬衫扣子总是不翼而飞,惹来了很多猜测,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当然知道。
毕竟他就是当事人兼罪魁祸首。
林深远支支吾吾,含糊地敷衍了一番,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挂掉电话的。
他抓着手机,想起了高中的事。
……
因为在栀子花前第一次见面,林深远特意去看了渝中的成绩榜,看到了第一名的名字:
祈时钦。
这三个字深深记在了他的脑中。
后来他也听说了祈时钦的事迹,从初一开始,他都在渝中读书,只要有他参加的考试,他总是第一,天生的王者。
祈时钦坐在教室里属于尖子生的VIP贵宾区,占据最佳视野,清冷君子,不苟颜色,衬衫永远扣到最上一颗,整整齐齐。
不少女生都相信一个传闻,拿到祈时钦衬衫上的扣子就能和对方结缘,只可惜祈时钦与所有人都保持距离,和站在金字塔上一样,无法接近。
林深远坐在他的斜后面,上课时偶尔会看到他的侧脸,那时蝉尚未鸣唱,他的身影与窗外的树景融为一体。
在其他人眼中,祈时钦虽然是学霸,但好歹在他们可触及的范围内,同学簇拥着他,有他在的地上人总是很多,堪称众星捧月。
但很快林深远就发现,祈时钦身上有一种隔阂,他对一切都漫不经心,那种散漫的架势,像一座无法推开的城堡,与周围格格不入。
林深远没有打算深究,他本来安排的学校是礼成,到渝中读书只是一时赌气,和家里人对着干。他在所有的学校都没有过任何的羁绊,与同学永远只是点头之交。
然而那一节体育课,命运的手忽然改变了一切的轨道。
篮球赛。
林深远以候补身份在场外,打到最后几分钟,两队分数难分难解,林深远的队伍稍微落了下风,整场上的分都被祈时钦抢走,他的身姿矫健如猛虎,扣篮快狠准,女生不断为他欢呼。
林深远喝着水,忽然叫停了比赛,替换下了一个刚撞到腿的男生。
他在场上,从容利落,两队比分持平。
忽然,林深远逮住一个时机,从祈时钦手中抢球,他的动作大了一点,不慎扒住了祈时钦的衣襟。
撕拉一声。
他一用力,扯下了祈时钦衬衫上的扣子。
正好是第一颗。
纽扣飞开,砸到林深远,又反弹到祈时钦的眼角上,祈时钦瞬间皱眉,眼睛下意识闭起。
林深远看见他眼里泛红,应该是伤到了。
他本该停下来道歉,然而在那瞬间,他却鬼使神差地反手一击,运走了球,几步一个扣篮,赢下最后一局,反败为胜。
全班为林深远欢呼着:“男神!!”
祈时钦捂着眼,衣领散开着,树叶在他脚下打着转儿。
他独自一人离开了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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