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使君今夜来访,可是有事?”谢安示意身旁的婢女给文延之奉茶。
“延之此来是为了澄清刚刚谢郎君所说的传言,我对谢氏没有不满。之所以投到琅琊王门下,是因为琅琊王举荐我重回淮北,而谢公你不会反对。若是谢公举荐我,琅琊王必定不依。”
谢安听了这句话,哈哈笑道:“你如何断定我就一定不会反对呢?”
“诏书已下,自是因为谢公没有反对。延之为此来谢谢公。”
谢安笑道:“使君不必谢我,依我本来的想法,你年不过十八,实难掌一州刺史之职,尤其是豫州这种与敌相接的重州。是幼度与我书信,言及你去岁就断定了氐秦之败,又敢独领三百人埋伏溃兵,的确有勇有谋,可担此任。使君自来建康,就筹谋重回豫州,又是为何?”
幼度是谢玄的字。
文延之恭敬回道:“北方大乱将至,鲜卑慕容凭旧日威望虎踞河北,甚为棘手。而苻坚所在关中,羌人、慕容部皆有反意,此正是收复关中之地和旧都的天赐良机。延之虽不才,亦有把握抓住这次机会,故不甘心将豫州之地让与人。”
“有此志向固然极好,只收复关中,恐没有这么简单,使君不可大意。”谢安蹙眉提醒道。
自晋室南渡以来,洛阳还曾收复过,可关中长安,一直没有被收复过。
明皇帝的那句“举头见日,不见长安”今日依然。
“此延之所以来夜访谢公的第二理由,如今氐秦内部人心浮动,宜尽早上奏北伐。”文延之说出了今晚来找谢安的第二个目的,他清楚的记得,谢安是在这一年的八月才上奏命谢玄等人北伐。
当时他读史书,读到淝水之战之后发现全是北方乱糟糟打成一团,而东晋这个胜利者居然一直没有动作。
他仔细翻阅才发现,东晋内部一番拉扯,一直到次年八月份,谢安才上奏朝廷命谢玄北伐。
从太元八年十二月的淝水之战胜利,到太元九年八月谢安上奏北伐,晋军就这么坐看北方乱了八个月。
到了东晋北伐的时候,慕容垂已经在河北之地站稳了脚跟,慕容冲在进攻长安,姚苌已经完成了关中羌人的整合。
如今有了自己的搅局,文延之心知谢安不必等到八月了。
谢安问道:“使君觉得何时北伐为宜?”
“越早越好。”文延之回道,如果不是有与公主的婚事,他恨不能现在就返回许昌整顿豫州军务。
谢安捻须想了想,道:“待使君到了豫州任职,我自上奏朝廷,命幼度领兵北伐。”
他心中清楚,北伐之事,一定不能少了文延之的参与,这是皇帝和琅琊王想要看到的。
文延之也明白这个道理,有些无奈,虽知道马上上奏北伐是最好的,可却不得不等。
“延之会在五月之前返回豫州。”
“好。”谢安心中亦想尽早北伐。
说完这些,文延之起身要告退,谢安忽然道:“使君留步,听瑍儿说,使君在上巳节曾奏了一曲军旅之乐震慑众人,不知今日可否为我演奏一次?”
“谢公想听,延之自是乐意至极。只此曲不过延之偶然听来的,演奏不及原曲万一,不堪入耳,恐惹谢公耻笑。”
谢安笑道:“使君不必过谦,还是用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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