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一觉,我出去了。”颜昭一边推门一边自言自语,“奇怪,闲置三楼,却让一个长的奇怪漂亮的小孩儿住进自己房间……”
风吹过昨夜免遭火海的鲛绡,苦涩药香犹在唇齿中轻嚼。
偌大的房间内静的仿佛能听到知雪本便微弱的呼吸声。
“呲呲——”摆放在软榻旁的花瓶仿佛被人用手一推,有片刻摇晃。
不过须臾,花瓶又仿佛训练有素的士兵站定。
“你来了?”知雪轻声道。
他挂着同样僵硬的笑迎接远道而来的求救者,不同的是他眼中恶意一丝也无。
“小卫小卫……快吐出来,他们的药都有毒。”阿八的声音精准飘入他耳蜗,早在昨夜,阿八便隐了身,寻来此地,说“小卫小卫,你不能待在这儿那个骗子什么坏事都能干的。明天让他们乱起来乱起来,我悄悄带你走。”
感受到那只看不见的爪子在身上轻拍,陌生的接触让知雪略不适的微别过头,自知好意,也自知制止无用,觑着昨夜那只找欺世盗名之辈求救的麻雀站在窗棂左顾右盼:“没什么。”
麻雀挺着胸膛,两翅规规矩矩放在身侧,让知雪想起了旗开得胜的斗鸡昂首挺胸的接受着身旁人的欢呼。
“呵。”
知雪恶心突起,抓住半开的窗扇,用力闭上!冬日的疾风抓上他的手背,略过他的袖管,凉意嗖嗖覆上肌肤。
他要看到这只不晓得哪儿受伤的麻雀惊慌逃窜,最好扑棱起昨夜被原归舟包扎的翅膀飞起,然后从高高的二楼跌下去。
——麻雀纹丝不动。
反而奇怪似的,用绿豆大小的盯上了自己。麻雀很肥,肥得臃肿,会让人担心能否振动翅膀。
“去。”隔层窗纱,知雪驱赶它飞走。
“叽叽?”
麻雀无赖般的霸占了此地。
和替他包扎的原归舟一样无赖。
突然,麻雀翅膀隐约一动,知雪无论如何也驱动不起的翅膀做出扇动的姿态,自窗那边的窗上飞起,旋即脱力般落下。
知雪望到窗外有模糊的青影,麻雀影子便是坠向那处的。
“原归舟是个虚伪的人。”知雪远望着立于雪中似乎又在替麻雀包扎的青色影子,“有意散发自己的善意,以伪善到无可挑剔的骗术。”
有巡逻弟子路过,两人惊觉原归舟在替麻雀包扎,走远了又窃窃私语,是在称赞。
卫斐可以猜出,无外乎上善若水,仁义道德、悲悯众生一类。
“你瞧,他多虚伪。一只麻雀受伤了,有必要去管?凑巧被人看到?欺世盗名之徒啊!今晚就杀了他!替你的卫家,你的母亲报仇。”
“你还在犹豫什么?屠你满门的就是他!他死了一个愚蠢的东方炎有什么好忌惮的!杀了!”
卫斐将寄生虫的蛊惑置之脑后,审视的目光从头到尾凝视着那团模糊的影子。
“欺人先自欺的坚定,在寻常人心中树立起……啊,君子的形象。”随着一句一句的话出现,稚嫩的面孔爬上快活的意思,他不再需要费力堆起面颊肌肉,面颊肌肉迫不及待的动起来,堆成笑的模样,眼眸不输肌肉的迫不及待弯了下来,“我喜欢他。”
“我可太喜欢他了。”他露出了极其自然的微笑。
“喜欢……谁?”阿八迟疑问。
“你走吧。”知雪对看不见的阿八说,“我要待在这儿。”
“小卫你……”不能。
楼梯处传来轻且稳的脚步声。
“骗子来了骗子来了!我先走了!”
半人高的花瓶陡然再次仿佛醉酒的人转了起来,转的愈发的慢了,越来越慢。
“我有东西要送你。”推门伴随着来人声音的传播,花瓶立定。
脚步徐徐,投射到门口的影子倾斜倾斜,拉长缩短再拉长,最终覆盖住靠在软枕上的四五岁幼童,似巨兽张开巨口吞噬了绵羊。
“来送什么东西?”知雪绵软的身体让软枕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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