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与楼下规格一致,只是墙壁上没了那些恼人的血色纹路,这也使得楼上比楼下要暗得多,要不是有手电,那就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四周倚墙摆放了许多一人多高的木架,木架空空,有两个还侧倒在地,章停猜测这里曾经摆放了许多书籍或很重要的物件,村子撤走时被人匆匆搬走了。
萧臣似是有些失望,没做过多停留,转身便下了楼。
见萧臣往大门走,追下来的章停叫住他。
“不去地下看看吗?”
萧臣侧过身,所有情绪在这一刻似乎都被尘封起来。
“你想下去?”冷冷清清,缥缥缈缈。
章停没来由地心里一紧。
直觉告诉他,萧臣不想去地下。
可他还是坚定地说:“我要下去。”
他跟萧臣来后村,既是担心萧臣一个人出事,又是为了弄清楚血海到底怎么来的,会不会威胁到二叔一家生活的村庄,是否有解决之法。要是后村的人卷土重来,被放过一次血的章壁岂不是仍很危险。就算他能说服二叔一家搬走,村子里其他人家怎么办,更别说那些特别擅长作死的网红和背包客了。
章停不想拯救苍生,但是能做的他会尽量去做。
萧臣的脸隐没在黑暗中,章停看不清他表情的细微变化,但是从呼吸的频率判断,萧臣的内心此刻正经历着的风起云涌。
章停不愿难为他:“你就在这里等我,我一个人可以下去。”
萧臣没有动,目送章停下了楼梯。
向下的楼梯每一阶都有半米多高,章停才下了三阶就只剩个脑袋在外面了。随着他的离去,一楼就只剩下墙壁上那蜿蜒缠绕的红色荧光,如鬼如魅无声狞笑。
一个人留在这里,着实瘆得慌。
章停举起手电晃晃萧臣的脚。
“闭上眼睛坐一会儿,我去去就回,有事大声叫我。”
他顿了顿,还是把盘亘在心头的最后那句貌似有些多余的话说了出来:“别怕。”
极尽温柔,又充满着令人信服的温暖力量。
章停自觉肉麻,没敢去看萧臣是怎样的表情,瑟缩着肩膀连跨两大步,差点骨碌下去。
楼梯也没个扶手,章停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人也快到底儿了。他跳到平地上,长长舒了口气,摸摸脸颊,竟是有点烫手。
装模作样清清嗓子,章停举起手机。
这份由心而发的悸动戛然而止,因为他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一楼二楼空荡荡的模样令他下意识觉得地下也不过如此,然而目之所及像是在嘲笑他的鼠目寸光——地下比楼上两层加在一起还要大得多,应该是在山体中硬凿出来的巨大空间,岩石墙壁上有明显人工开凿的痕迹,边缘磨得很钝,想来已是历经数百年的沧桑。
手机的手电光在这里发散得厉害,章停只能隐隐约约瞧见距离台阶十几米外有什么东西停在那里。
看大小和高度,是棺材?
他小心翼翼走过去,这才发现那是一座石台,半人多高,两米多长,侧面乍一看确实很像棺材,不过宽度足有五六米,不是棺材能比的。
石台上绕圈摆着八个半米见方的铁笼,手指粗的铁条上血色斑斑,像锈迹,更像干涸的血迹。
章停眼角跳了跳,这笼子装猫装狗都嫌小,而它们摆在这种地方显然也不可能用来装猫装狗。
那能装什么?
章停盯着铁笼上可疑的褐红,一个蜷缩其中的半大少年骤然浮现,随着他不停挣扎扭动,细嫩的皮肉被雕刻着复杂花纹的铁条蹭破,鲜血沾染在笼子上,一层叠了又一层。
突然,少年转过头,血污覆盖之下竟是章壁那张满是惊恐的稚嫩面孔。
章壁嘴巴快速张阖着,却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章停读懂了他的唇语:哥,救我。
章停急忙奔到石台旁,刚抬起手,旁边笼子里不停撞铁条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撇头一瞧,居然是萧臣。
萧臣还是成年人的模样,章停不晓得他那个大个子是怎么被塞进这么狭小的铁笼之中,只见他四肢诡异地扭曲着,较长的腿骨被折断,白森森的锐利骨茬刺破皮肉,狰狞地暴露出来。萧臣不停以头撞笼子,汩汩鲜血勾勒着他瘦削而坚毅的脸庞,深邃的眸子比脸上的血更红,眼中充斥的是诉不尽的仇恨与愤怒。
章停被这一幕狠狠刺痛,他情不自禁伸出了手,想要握住那只紧紧扒在笼子上的残破手掌。
啪。
章停的手被什么东西挡住,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没能挣脱,有个含糊的声音在他耳边念经似的念叨个不停,他听不清,只觉更是心烦。
心头怦怦狂跳,章停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手腕上那道看不见的力道随着他的挣扎而越来越重,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开来,出于求生的本能,他不敢继续跟那股力道硬碰,转而顺着力道的方向迈出半步。
满眼血红顷刻退散,章停怔愣片刻,猛一抬头,正对上萧臣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萧臣一手稳稳攥着章停的手腕,蹙眉,神情紧张且担忧。
章停晃晃迷糊的脑袋,再转回身,石台上就只有八个空空的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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