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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冉一时间都惊住了,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近床边。

她看也不看正惶恐不安的鹦哥儿,一双眸子只定定地望着他,带着浓重的压迫感,和几分嘲讽意味。

他低头避开,默不作声。

就听她对鹦哥儿道:“有空在这里闲话,不知道煎药?”

鹦哥儿倒也机灵,知道这是给了自己脱身的由头,立刻乖巧道:“殿下教训的是,药已经在炉子上了,奴这就去瞧。”

说罢,一溜烟儿地就跑了,还晓得把门给合上。

屋子里只余崔冉与赫连姝两人,沉默相对。

他抿了抿唇角,觉得从道理上来讲,对方肯救他不说,还替他请了郎中,又派了侍人,仿佛是应当道一声谢。然而方才背后说人,让人给听去了,碍于脸皮薄,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口。

两相僵持了片刻,就听赫连姝嗤笑了一声,“怎么,脑袋烧坏了?”

还是一如往常的口气。

他心里知道,她是一个专爱说难听话惹人,并以此为乐的恶劣性子,无奈没有学过该如何还击,只能闷声道:“没有。”

赫连姝就解了狐毛斗篷,在他床沿上大大咧咧地坐下来。

“本王瞧着也是没有,还有精神骂我。”

崔冉脸上不由就红了一红。

背地议论,非君子之为。他再怎样说,也学了这么多年的礼教,乍然让这样一个蛮子当面揭穿,仿佛显得很贻笑大方。

赫连姝笑过了,也没有与他深究的意思,只在他床边活动了几下筋骨,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适一些。

他却颇有些不自在,小心地往床内侧又缩了一缩。

“干什么?”她抬眉看他,“嫌弃本王?”

他垂眼低声道:“在我们陈国,外女须止步于闺阁之外,更没有坐男子床沿的道理。”

虽是没有直言,面前人却显然领会了他的意思,扯着嘴角笑起来,边笑边摇头。

“还不就是想说本王是蛮子。”

他垂在被子上的手轻握了握,却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诚然,他心底里想说的就是这个。

赫连姝笑得漫不经心,拿眼角打量着他,“没那么多讲究吧,反正我这个蛮子的帐子,你也进了不止一次了,就连大半夜我好好地睡着,你也要进来找我。”

分明是迫不得已,偏让她说得好像他心思不正似的。

崔冉知道她有意要惹他害臊,打定了主意不接话,只作没听出弦外之音。但想起那夜烧炭昏迷的众人,却不能无动于衷。

“其余人,如今怎么样了?”他问。

“还行,死了四五十个吧,别的都活着。”

四五十个……

他心头微微一紧,顶着挨她嘲讽的风险,小心问:“那你可知道,其中有一个叫崔宜的,就是我哥哥,可还好吗?”

果不其然,就听她“嘁”了一声。

“我知道你哥哥是哪一个?”她道,“你以为本王很闲吗,成日里就盯着你们这些男人的名字,都往脑袋里记,鸡毛蒜皮的事都归我管?”

崔冉让她讽了两句,也不得不承认,这确是事实。

他默默垂下头的时候,听她道:“你要是真想知道,就自己争气,等能下地了,自己去找。”

他“嗯”了一声,想起片刻前鹦哥儿同他说的话来。

“他们如今都住在城中民宅吗?”

“是啊,”眼前人斜眼看他,“也就你,沾了本王的光,才能在府衙养病。你看,是不是该谢谢本王?”

他气息滞了滞,刻意没理会她。

“那城中原本的百姓住哪儿?”

赫连姝瞟他一眼,脸上似有几分不悦,却硬要藏在冷淡的脸色底下,“不关本王的事。”

崔冉抬眼看她,睫毛在眼尾轻扑了一下。

“果然是你们北凉人的做派。”

“什么意思?”

“我们陈国的军队,不会强占百姓的房屋和财物,假如城中没有军营,一定是搭帐而宿,断没有去抢民宅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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