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衡这一去,却是直到入夜了,都未曾归来。
辛馍被轻轻拍了下头,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小身子埋在毛毯里,睡得呼呼的。
有双生蛋蛋在身边,龙崽并不会觉得冷,所以,即便他在寒玉榻上睡了一天,也未曾感觉到不适。
外头天渐渐地黑了,暮色四合,倦鸟归林。
辛馍醒过来的时候,是仰躺着的。
他两只小手都藏在被子里,就捂在肚皮上,热乎乎的,整个人的姿势竟和刚刚睡着的时候一模一样,都翻身都没有过。
小龙崽被裹在被子里,侧过头,张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黑溜溜的桃花眼看向四周。
洞府中漆黑一片,唯一亮起的地方便是身下的白玉榻。
辛馍此时一捧银白的长发铺在榻上,幽幽泛着微光,几乎与白玉榻融为一体。
他扭头看了一会儿,没发现沈青衡的踪迹,这才拖着小尾巴翻过身,在榻上扭巴扭巴坐了起来,揪开被子。
这被子有些大,他身体又小,翻得有些费劲,小尾巴跟着蹬了蹬,才把被子蹬到一边。
身上套着的宽大黑袍已经翻到了肚子上,整条金色的龙尾都露在外面,辛馍忙将袍子往下扯了扯,将尾巴严严实实地盖住,不让外头的寒气侵袭。
沈青衡一看就是不会照顾幼崽的男人,给他套了黑袍,也只是直接裹住扣上扣子,连袖子都没帮他套好。
辛馍垂头嗅了嗅衣服上清冽的霜雪气息,自己伸着小手,穿来穿去试了好几遍,才模仿着之前看到的沈青衡穿着黑衣的模样,将自己的胳膊套进了衣袖,又将衣袖撸了起来,露出两只手。
他这模样委实有种小孩子穿大人衣服的感觉,但辛馍又不敢把黑袍脱了,这衣服非常暖和,他怕冷。
拖着小尾巴往床榻的最里侧爬,辛馍挪了一会儿,才伸长小手,将被角点缀着的一颗正发着光的夜明珠抓了过来,好奇地举起来打量。
这颗夜明珠并不算很亮,因为是缀在毛毯边角上作装饰用的,个头也比较小,但辛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会发光的小玩意,一时抓在手里翻来覆去把玩了好久,还贴到了睡得红扑扑的小脸上,被冰得抖了一下。
“叽叽!”他手一滑,夜明珠就掉了下去,连忙再次抓回来。
不过这一次他学聪明了,记得先用衣袖裹住自己的掌心,再把珠子包起来,继续往脸上贴,似乎觉得这冰到刺激的感觉很有趣,软软的酒窝跟着浮现,漾开了一抹笑。
而洞府的另一头,沈青衡颀长挺拔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小心魔披在背上的银发很长,一些依旧塞在黑袍里面,一些却因为之前躺下的缘故,滑了出来,小小一捧就搭在漆黑的袍子上,蜿蜒着垂落在白玉榻,有些凌乱,却无损它的美。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那抹银白在夜色里,宛若月光流淌。
莹莹微光将精致的小脸照亮,他笑得欣喜,夜明珠贴到脸颊上的那一刻,乌黑溜圆的桃花眼也跟着微微发亮,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纯真。
不知为何,有一瞬间,男人觉得,辛馍似乎是将夜明珠正正贴到了酒窝里……
酒窝又甜又深,夜明珠那样小,可不就刚好?
有些荒唐的联想让男人微微敛起眉,眸色随之沉了下来,变得有些漠然。
沈青衡径直往前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转头扫视漆黑的洞府。
剑修皆夜能视物,平日里并不需要用到烛台亦或者夜明珠这样照明的陈设,可此时,洞府中并不只有他……
在男人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辛馍也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一时紧张起来,小手攥着珠子,扭头望了过去。
沈青衡站在暗处,论理辛馍是看不见的,可小心魔还是准确地认定了对方所在的方向,软巴巴地叫了一声。
“叽叽嗷……”
人类,这里好黑。
“嗯。坐好。”沈青衡下意识应了一声,回过神来后,气息微沉,到底是走了过去,问,“蛋壳吃了吗?”
“叽叽嗷。”辛馍摇了摇头,不太高兴地蹙起眉。
蛋壳不见了,刚刚才睡起来,你怎么打晕我。
就轻轻拍了一下头,跟抚摸似的,能叫打晕吗?这小龙崽简直恃宠而骄。戮茫剑剑灵悄摸摸吐槽,又幸灾乐祸地等着剑仙发怒。
它下午跟着沈青衡出去,又杀了好些人,此时整把剑已经被刺激得逐渐变.态,到现在都没心思去琢磨自己为什么会穿书,还穿成一把极其需要专业心理素质和抗压能力的杀人剑。
别说回忆剧情,戮茫剑这会儿已经快忘记自己是谁了,满脑子都是“杀杀杀”。
沈青衡察觉到灵剑的异动,便下了禁制,直接解下剑,扔进了芥子空间。
男人对龙崽的质问恍若未闻,挥手将毛毯上连着的那颗珠子切断,又将毛毯收了起来,蛋壳跟着移到辛馍身边,淡淡道:“吃了。”
辛馍一边捏着夜明珠,一边将蛋壳抱过来,啃了一口,气呼呼地瞅沈青衡。
“叽叽嗷。”
人类,你下次不能打晕我,我不想睡觉。
沈青衡不理他,垂眸瞥了一眼龙崽捏着的夜明珠,心念一动,手中便出现了一个古朴的木盒。
他微微俯身,将木盒放到心魔面前,推了过去,眸色沉静地开口:“看看。”
辛馍看了一眼木盒,有些好奇,又坚持着不伸手。
“叽。”
你要先保证不打晕我。让我去玩。
沈青衡闻言拧起眉,冷冷沉沉地道:“你不适合出去。”
辛馍哪能被这么一句话糊弄,小尾巴一蹬,嘎啦一声,就将木盒蹬远了一点,扭过头吃蛋壳,含含糊糊地叫了一声。
“叽叽嗷嗷。”
人类不答应,我就不要看。
它闹脾气的时候看着也是软巴巴的,简直像在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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