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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汤山还是车水马龙,繁华热闹,一点也看不出洛水战败过后的颓唐败落。然而,一入沉山境内,沙场上马革裹尸的气息便迎面而来。

滁帝御驾被俘后,沉山南部包括沉德、沉武、沉江在内的近十座城池悉数陷入战火之中,沉德、沉武两座边关重镇已经被南昭占去。

长洢一入沉山地界就遇见沉山府的将士在征收战马,沉山府战事不利,如今正是缺少战马之时,难怪汤山到处都是往沉山卖马的马贩子。长洢的马也被征收,只能徒步往南走。

快到沉江时,南昭皇长子南昭烬忽然派兵突袭沉江,城西左一营的将士奋力搏杀三个日夜,终于挡住南昭烬的攻势,保住了这座军事重镇。但死伤惨重,城墙将近塌了一半,长洢入了城,走在城内破败的街道上,一眼所见就是黑烟滚滚,尸横遍地。

没走多远,她脚上的鞋履已经沾满血迹。城内的房屋也大半被毁,到处断壁残垣,百姓早迁移出城,城内只剩沉山府的将士,他们一面在遍地的尸身间救治还有活气的伤兵,一面拿着白色的尸布为战死的同袍包裹尸身。

活的没有死的多。

长洢越向城内走,就见白布包裹的尸身越多。走到城中时,她被两个兵卒拦了下来。沉江才打过仗,战火未息,他们不许沉江后方的百姓到沉江来。长洢拿出了沉山府的玉牌,他们一看到玉牌,立时抱拳向长洢行礼。

长洢道:“沉江如今是谁在镇守?”

那两个兵卒道:“左将军沉山治。”

长洢立时往驻扎的营地去。经过一夜的厮杀,退回营地的将士基本都负了伤,营地里四处可见伤兵残兵,随处可闻疼痛呻吟之声。

长洢进了营地,迎面就见一个身形极高伟的男子从前面一个营帐出来,身上的黑甲被砍得裂开了,头上的铜盔才卸下来,头发有些凌乱,额头上血流不止,却只是胡乱用纱布裹了,他站在营帐前,有条不紊地指挥军医往各个营帐去救治伤员。

正是沉山治。

他是垣澈的堂弟,沉山府年轻的一辈里,除了垣澈,就是他最年长。他也是看着长洢长大的,一直将长洢当作亲妹妹一样疼。

长洢听着他的声音,唤道:“兄长。”

沉山治猛地转身过来,他常年在军营中操练,两道浓眉染了沙场的刀剑风霜,一双星目饱含军武之人的热血赤诚,此时看到长洢,又惊又喜,随即双目通红,几步上前来,向长洢一抱拳,单膝跪倒:“殿下……”

长洢忙上前扶住他,铁骨铮铮的将军在沙场上受伤流血都不曾流过一滴泪,此时却忍不住热泪道:“沉山府没有保住殿下……沉山三十三营,将士身未战死,却叫殿下受辱和亲……”

长洢一路行来见到战场上的惨状,心中沉痛,又听到沉山治如此说,只觉一股酸楚堵在心口上。

忽听见身后的营帐内有兵卒哭道:“大公子……大公子……”

长洢听到“大公子”只当是有人在唤垣澈,往营帐内一看,顿时面色惨白,她疾步奔入营帐内,营帐中央躺着一个人,被一块白布从头到脚覆盖住,看不见面容,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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