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下这句话,唐芋由内而外地舒服了起来。
她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这些年因为家中的变故,克制自己、压抑本性,偶尔发泄一回,着实快意。
她吸了吸,胸腔里瞬间灌满了凉气,唐芋拉黑了那串令人烦躁的号码,推开大厅的门走了进去。
老远便瞧见阿呜在和谁说话。
那是个衣着十分典雅的女人,奶白色的牛仔裤,米色盖膝风衣,围着条咖色格子的围巾,头发又长又黑,像一缎上好的丝绸,松松散散地垂于肩侧。
隔得有些远,唐芋看不清她的脸,只是还没靠近,女人清婉的声音便传进了耳朵。
“栖梧,妈妈是不是和你强调过很多次,不要吃这些外边摊子上卖的东西,特别是带肉馅的,油不知道是什么油,肉不知道是什么肉,既不健康又容易发胖,剩下半个别吃了,赶紧扔掉,妈妈煲了清汤给你。”
“我不要!你又不来看我,一来就什么都要管我,这是姐姐给我买的肉包子,要喝你自己喝汤,不要管我!”
“什么姐姐?别什么陌生人给的东西都要,戒心这么低怎么行!”
这些带着明显防备的话一字不落地钻进唐芋的耳朵,听来着实不是那么令人愉快。
不过,父母爱护孩子的心,也不是不能理解。
唐芋把一团糟乱的事从脑子里摘出去,朝阿呜那边走过去,边走边想着该找些什么理由能让这母女两个不要在住院楼大厅前台吵架。
似乎说到激动的地方了,阿呜的母亲猛地站起身,乌黑的长发齐刷刷顺着胸口滑了下来。
阿呜也瞧见了唐芋,甩开女人的手,一路小跑着冲到她身后,像只寻求庇护的小鸡仔:“姐姐救命!”
女人循声望了过来,脸色不虞,柳叶一样的细眉微微蹙起。
那是一张很有特色的脸,柔情、温和,却遗世独立,像浸在江南烟雾蒙蒙的湖中的一节青藕,她微微挑眼看向唐芋,唐芋也望向她。
两人一时之间双双愣住。
“小芋?”
听见这个熟悉的称呼,唐芋心尖一颤,半晌,她听见自己僵涩地开口:“文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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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呜对这次的生日惊喜十分满意,抱着唐芋送的星黛露布偶,几乎一刻也舍不得撒手,挨个给准备惊喜的医护人员一人一个大大的熊抱。
等轮到唐芋,她蹲下身,等待那个小小的身子扑进怀中,却觉得脖颈一沉,阿呜竟是勾着她的脖子亲了她一口。
“谢谢姐姐的礼物,我很喜欢!”
说完,又继续蹦蹦跳跳去挑拣堆在桌上的零食了。
唐芋摸着脸上湿漉漉的一块,同站在门外走廊的文珏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
等到一群人吃吃喝喝得玩开了,唐芋寻了机会,悄悄走到文珏旁边。
时隔多年,再度见到这位恩师,唐芋的心情复杂多于久别重逢的怀念。
不等她开口,文珏抢先问:“小芋,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嗯。”唐芋点了点头,似乎不太想多谈关于自己的事情,反而把话题引了回去:“老师呢?什么时候结的婚?”
听见这句话,文珏笑了笑,侧头看她:“你觉得我像是会结婚的人?这孩子是我从福利院领养的孩子,骨骼天生有点问题,当初原本想挑一个脾气乖点的,养着和我就个伴,谁知道这孩子是越大越不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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