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之内,陈贤妃悠悠转醒,由侍女扶着起身,疲惫地打了个呵欠。
“荣国夫人来过了?”
侍女一边服侍她穿好衣服,一边应道:“夫人正在偏殿呢。”
陈贤妃嗯一声,料想着荣国夫人那边该是一切如常,她得等梳妆好了,再去见夫人,问问她可还满意。
这时候,刘嬷嬷却走到屏风后,轻唤了一声:“娘娘,吴公公来了。”
陈贤妃一怔,转眸间就瞥见那镂刻屏风后隐隐约约的影子,他躬着身,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在屏风尽头处露出一片暗红的衣角。
“进来吧,”陈贤妃盯着那片衣角,直到那宦官吴海上前一步,现出全身,她抬目朝吴海望去,“你不在偏殿伺候荣国夫人,来这里做什么?”
刘嬷嬷站在一侧,隐晦地看了一眼左右。
陈贤妃会意,摆摆手让随侍的宫人们都退下了。
“娘娘,太孙殿下去了西偏殿,把奴婢赶出来了。”吴海看一眼陈贤妃,缓缓说道。
这下陈贤妃是真的诧异了:“太孙殿下?”
太孙殿下和荣国夫人能有什么交集?皇太孙才刚从荆州回来几天,不过是在宫宴上与荣国夫人见过一面……
陈贤妃想起午时两人用膳,皇太孙听到她提起荣国夫人时那不太好看的面色,顿时有些忧心地蹙起了眉。
皇帝昏庸,宫中众人哪个不看在眼里?就这半年盛宠荣国夫人,下面的人都没少说些风言风语,说什么国夫人风流妩媚,习得一身惑人的本领,最会讨皇帝开心。哪怕陈贤妃深居简出,不问世事,都有所耳闻。
但这些传言毕竟是私下里的,谁都不会把这种难听话摆在明面上说。
陈贤妃现在就是担心,万一皇太孙一时冲动,与荣国夫人发生了什么冲突,可怎么办?
这可是在她居住的翠微宫,一旦出事,她难辞其咎。
陈贤妃思索片刻,当即便唤来宫婢,快些为她梳妆,等一结束,直接起身朝殿外走。
午后的日光正是毒辣,陈贤妃刚转过回廊,走到西偏殿外,就瞧见房门突然打开,荣国夫人一脸怒意地走了出来。她皱着眉头,气冲冲的,似乎是刚刚才跟殿中人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也没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陈贤妃,大步往离开翠微宫的方向走了。
陈贤妃一愣。
一直在殿外等着的书圆也是一懵,但不管发生了什么,荣国夫人要紧,于是她赶紧和其他几个宫人一起跟上去:“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颜芷脚步未停,径直往前走去,眨眼间主仆几人就出了翠微宫。
刘嬷嬷扶住陈贤妃的手臂,问:“要派人去看一看荣国夫人么?”
陈贤妃抿了抿唇。
荣国夫人是在翠微宫碰上的皇太孙,也是在她这里发生的不愉快,这会儿荣国夫人估计是觉得自己故意坑害她了,就算追上去宽慰,对着一个正在气头上的人,恐怕也会被认为是虚情假意。
还是等过两天,荣国夫人气消了,她再准备些礼物上门赔礼吧。
这般思绪在陈贤妃脑中过了一遭,她微微转眸,抬步去了西偏殿。
西偏殿房门大开着,陈贤妃进去的时候,正看见皇太孙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一只金玉手镯把玩。
陈贤妃没关注过今日荣国夫人的穿戴,因此也没发现什么。她只是吩咐刘嬷嬷关上门,然后温声问皇太孙:“我看到刚刚荣国夫人离开了,瞧着有些生气,不知……”
萧烨没有接话。
陈贤妃叹了口气,自己在椅子上坐下,语重心长地说:“你便是有什么不满的,也不该如此冲动。”
奸宦当道的朝堂,皇太孙自己地位都不稳固,何苦在这时候给自己结仇呢?仇家还是如今最得圣眷的荣国夫人。
虽说在她与荣国夫人为数不多的几次来往中,觉得她也不像是那种煽风点火、搬弄是非的人,但人心可怎么赌?何况荣国夫人才受了气,正委屈着,万一就去皇帝那里哭诉了,不是平白让皇帝对皇太孙更加不满吗?
萧烨清楚陈贤妃的担忧,颔首道:“您放心,她不会说出去的。”
她连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怎么说?
陈贤妃见萧烨如此笃定,倒也松了口气:“殿下刚回望京不久,或许有些误解。这宫里的传言五花八门的,能有几分可信?荣国夫人虽得盛宠,却并没有仗势欺人、为非作歹,便是上午来寻我帮忙,也是客客气气的。我在这深宫待了二十年,看人还是有些准头。身处宫中,多少人身不由己,殿下实在是不必怪她。”
萧烨想起荣国夫人一开始进来,以为自己是那个宦官,恭敬有礼地请求自己帮忙的样子,心知陈贤妃说的对。
那会儿,是他执意认定她心术不正、刻意勾引,是他魔怔了。
萧烨默了默,问:“她来翠微宫什么事?”
“左右还不是你皇祖父吩咐的那些事,”陈贤妃笑了笑,“陛下让她学作诗呢。□□国夫人说她以前书都没读过几本,这可不觉得为难么,就求到我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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