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白最终也没劝动黎婳吃药。
睡下时,二人各怀心事。
安静的客房内能听到彼此清浅的呼吸声,黎婳也不知道江予白睡着了没,她怕打扰到他,所以侧卧在床边没有翻身过。
这一天下来,脑袋昏昏的。
想到亲戚们的试探。
想到江予白那一跪。
想到他伏在她身后那冷然的眼神。
想到江予白说利用她。
想到他恳求自己吃药的急躁。
……
没有头绪,像一团乱麻,想到哪是哪。
黎婳毫无困意,越睡越清醒。
夜里刮了大风。
大雨被阻隔在窗外,像是遥远的鼓点,偶尔伴着沉闷的雷声。
闪电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
她蓦地听到身后窸窣的动静。
她翻过身见江予白起床,在开电动窗帘的旋钮,过了一会,又下床,走到窗边拉动帘子,似乎想把那缝隙关得更密一点。
但两种方式都失败了。
他又在卧室里走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脚步很轻,应该是没穿鞋。
没走一会,他人到了外头去,很快又回来了,再次走到窗边。
这一次,那一点缝隙被合上了,确认闪电的光芒影响不到房内的人。
他这才回到床上,小心翼翼地躺下,连被子都不太敢扯动。
从头到尾都是轻手轻脚,生怕惊醒她似的。
黎婳在发现他的意图后,心再也硬不起来。
因为她没吃药,睡前的交流并不愉快,而躺下后她也赌气没像往常那样抱着他睡觉,他竟然也没反应,黎婳觉得他肯定是生气了。
却没想他还悄悄起来为她拉窗帘。
她抽吸了一下,翻过身,轻声叫道:“老公。”
江予白平躺在床上,自然是没睡的,听到她的声音后,什么也没说,直接侧身靠近,将她拉进怀里。
就好像知道她叫他,是需要他,他便立刻出现了。
黎婳的心彻底软了,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胸膛上。
江予白抬起手,温热的掌心抚过她的脸蛋,扫开碎发,补上迟到的晚安吻,“睡吧。”
黎婳脑中乱哄哄的声音消失了。
原本以为他们会冷战,然而在这一刻,所有的僵持土崩瓦解。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仿若在刀尖上行走,每一件都让他们的关系岌岌可危。
黑暗遮蔽了双眼,只有这个温暖的拥让她暂时得以慰藉。
天亮之后,命运会将他们推向何处,她无从得知。
***
翌日清晨,黎婳醒来,在床上摸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衣服,这才想起昨晚是被江予白从浴室里抱出来的,自己的衣服正挂在起居室里。
她捡起昨晚那条浴巾裹上,拉开起居室的门,见江予白正站在衣帽镜前一边佩戴腕表,一边戴着蓝牙耳机打电话。
他听到动静后,目光瞥来。
黎婳没有冒然进去,站在门口指了指自己挂在衣架上的衣服。
江予白会意,将衣服取下给她。
黎婳接过衣服,见他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她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江予白的目光落在他凌乱的袖口上。
黎婳这才明白,他要她帮忙佩戴袖扣。
江予白是在英国长大的,所以还保留着佩戴袖扣的习惯,这对袖扣是黎婳在他们结婚的时候为他定制的,款式比较难自己佩戴。
她将他袖口折叠整齐,娴熟地将袖扣穿过缝隙,轻巧地翻转一下尾部便固定好。
因为他们是隐婚的,不能戴婚戒,他戴这种袖扣也算是变相宣布自己是家室的人。
这是黎婳的一点小心思。
她忽然听见江予白开口:“凯越出了事,为什么要动信泰的资金?”
凯越是江予白哥哥的公司,一听是工作电话,黎婳帮他佩戴好后,便识趣走远。
与江予白留言后,她打了个车回家。
黎晋去公司了,黎父出差了,家里只有黎母一人。
她一身干练的职业装束,也正准备出门谈事,见黎婳回来,便叫住她。
黎母愁得整晚没睡好。
他们没想到江予白这虚晃一招,又哄住了女儿。
昨晚没有直接拦着黎婳,是因为双方情绪都激烈,不适合讲道理,现在见女儿回来,她开口道:“你想没想过,昨晚江予白是在回避问题?”
黎婳驻足,望向她,没有说话。
如果是昨晚之前的她,一定会为江予白顶-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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