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点。”徐斯量虽然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却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想带走南妄的骨灰,可他的理由太单薄也太离奇。
要是真说实话,说不定人家会以为他疯了。
沉默片刻,徐斯量还是决定找个不那么离谱的理由:“最近我晚上做梦的时候梦到阿妄了。”
“嗯?”南乾听见这话后忽然顿了一瞬,好奇道:“他说什么了?”
“他说……”徐斯量默了默,两眼一抹黑继续瞎编道:“他说北港陵园风水不好,他在底下一直被欺负,让我们给他的骨灰换个地方。”
他这瞎话一出口,南乾和袁叔都愣了。
“被欺负?”南乾像是有点不太相信,“他那脾气,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徐斯量:“……”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徐斯量硬着头皮继续微笑着,“本来我也不太信,但他在我梦里说得声泪俱下的……”
话音刚落,远在雾里街的南妄忽然打了个喷嚏。
手里那个洗得干干净净的保温盒都被他抖得一哆嗦,差点掉地上。
那是前天的保温盒了,南妄一看见这玩意儿就想到徐斯量昨天没来。
他烦躁地把保温盒往旁边一推,又开始独自生闷气。
“声泪俱下?”南乾显然也是无法想象这个形容词会出现在自己弟弟身上,沉默了好一会儿。
似乎在想象南妄声泪俱下的样子。
但徐斯量不管他信不信,今天这骨灰他肯定是要带走的。
趁着南乾和袁叔还沉浸在“南妄声泪俱下”的想象中,徐斯量继续忽悠道:“以阿妄的性格,受了委屈也不会跟人说,这两年从来没有托梦给我,偏偏前两天突然来了,估计也是憋久了忍不住了,要是我们连这点小愿望都没法帮他实现,未免也太……”
“你说得对。”南乾好歹是南妄的哥哥,说到底也是心疼弟弟的,听徐斯量都这么说了,没多想便答应了下来。
而徐斯量没料到南乾会答应得这么顺利,冷不丁怔了怔。
“怎么了?”南乾朝他笑了笑,“这么惊讶?”
“不是。”徐斯量回过神来,“只是没想到你会信我。”
闻言,南乾眨了眨眼,反问道:“为什么不能信?阿妄不就很相信你吗?我这也是相信阿妄的眼光。”
听他这么说,徐斯量轻声笑了笑,垂下眼帘道了声谢。
“对了,阿妄有说想迁到哪里吗?”南乾从来没在梦里见到过南妄,忍不住好奇道。
“暂时没和我说。”徐斯量现在已经成功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的瞎话编得更加得心应手。
他甚至能面不改色地继续道:“要不然先给我带回去吧?等他和我说了,我再帮他找地方安葬。”
“也行。”南乾微微颔首,“过几天我找人挑个日子,把阿妄的骨灰迁出来,到时候送到你家去。”
说完,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问道:“对了,你现在住在哪?还是阿妄以前经常住的那里吗?”
“不是。”徐斯量摇摇头,“我现在住清宁雅居,阿妄留的那户。”
“啊那里。”南乾恍然大悟道,转而又无奈地笑了笑:“阿妄眼光一直很好,连挑房子也是。那栋别墅我之前也看中了,但他就是不给我,跟我胡诌说什么……掐指一算他未来老婆就喜欢那里,非得叫我挑别的。”
这确实是南妄能干得出来的事,徐斯量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事实证明他确实说对了。”见他笑了,南乾朝他挑了挑眉,“你好像是真的喜欢那里。”
徐斯量弯着唇角,“住着舒服而已。”
听他这么说,南乾正想笑他两句,结果却一不小心受了凉,又开始咳个不停了。
见状,徐斯量抱歉道:“我打扰太久了,你先进屋休息吧,万一生病了回头阿妄得来说我了。”
“他才不会说你。”南乾顺了顺气,轻笑道,“他肯定会怪我不请你进屋,活该我生病。”
说着,他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一副吃醋的样子:“算了算了,弟大不中留,随便他了,你梦见他了记得让他也到我这来看看,别成天就知道往你那边跑。”
“嗯,我会和他说的。”徐斯量点头应下。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南乾才终于放人,让司机把徐斯量送了回去。
徐斯量回家后,紧赶慢赶地给南妄做了糖醋排骨,又订了杨枝甘露,一起带到雾里街。
他昨天为了找书,在鬼灵监管局待了一整天,没去雾里街。
今天他特意多做了点,把昨天的那份补上。
“喂。”徐斯量站在空铺的19号店门口,抬头看向二楼的窗户。
以往南妄都会在二楼窗边看着,跟他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但今天,二楼的窗户却紧闭着。
“不在?”徐斯量在楼下徘徊了一会儿后,忽然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打开带来的保温盒,“那我自己吃了。”
结果话音刚落,二楼的窗户忽然被“唰”地一声拉开。
徐斯量挑了挑眉,抬头望去,就见南妄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了。
他双唇紧抿,唇线绷得很直,紧紧地盯着徐斯量,一言不发。
徐斯量看着他,把刚打开的保温盒拿给他,笑着调侃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居然舍得下来了?”
可惜南妄似乎没有跟他开玩笑的意思。
他的视线在徐斯量身上从头到尾地扫了一遍,冷不丁蹦出来一句:“我饿了一天。”
“……”徐斯量默了默,最后还是没忍住拆穿他:“鬼是不会饿的。”
鬼其实根本不需要吃那些人才吃的东西,有时候吃几口只是因为嘴馋而已。
但南妄却不和他讲道理:“你又没当过鬼,你凭什么说鬼不会饿?”
徐斯量:“……”
也是,说得很对。
徐斯量难得被南妄说服了,起身认真地和他道歉:“嗯,我的错。”
见他道歉了,南妄越发蹬鼻子上脸,开始质问他:“你昨天为什么不来?”
“昨天临时有点事,之后我还是会按时来。”
虽然南妄现在性格比以前别扭,但徐斯量跟他谈了一年恋爱,也算是哄人经验丰富,早就摸清了南妄性格规律。
只要顺着毛摸,一般不会出什么岔子。
所以此刻的徐斯量认错态度极好,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他笃定南妄心情好了就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招,这回居然不管用了。
南妄那张冷得掉冰渣的脸丝毫没有缓和的意思。
他再次打量了徐斯量一番。
似乎是没看出什么结果,他忽然倾下身,凑近嗅了嗅。
徐斯量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瞬,僵在原地没动。
不知过了多久,南妄才稍稍拉开距离,眯着眼睛,没头没尾地问了句——
“你跟谁鬼混去了?”
“难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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