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可是我不敢说。】
【我怕你会像海上的泡沫,消失在下一秒的晨曦里。】
——《他的日记》
秋天的海都,路上铺了薄薄一层银杏叶,在日光下现着海浪般的粼粼波光。
林语骑车在周边逛了一圈,车轮碾过叶子,暂时分走了他一部分紧张的注意力。
他停在一条商业街旁边,吃了碗牛肉面,然后给江淮左打电话请了一天假。大约下午五六点钟,他估摸着洛新古差不多应该已经走了,才启程骑车回去。
等他抵达林间别墅附近,天色已有些暗。
林语停好车,远远地听见别墅里有琴声传出,这才意识到洛新古还在。
他站在门口听了片刻,房间里在弹的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乐曲行进到高潮部分,速度越来越快,林语甚至透过琴音感觉到了演奏者心中的焦躁。
按理说,以洛新古的水平,不应该犯这种情绪上的错误。
他正诧异着,忽听见一声错音,乐曲戛然而止,一切归于平静。
——洛新古似乎心情不怎么好。
林语在门外静默伫立片刻,然后输入密码打开了大门。
夕阳西斜,日光透过落地窗洒满乳白色的琴身,洛新古坐在琴凳上,还维持着脚踩踏板的姿势,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后的门自然关闭,响声回荡在一楼厅内,洛新古扭头看向了他。
“你回来了。”
没等林语说话,洛新古抢先一拍开了口,语气平静,仿佛刚刚那些愤怒的琴音不是从他指尖流出来的。
林语习惯性地偏过头,用手推了推眼镜:“下周在海都大厦有一个关于脑科学与人工智能专题的宣讲会,我需要列席并且准备二十分钟的演讲。”
“需要邀请函吗?”洛新古问。
“不需要,会议完全对外开放。”林语换完鞋走进来,将呢绒大衣抱在怀里,“你刚刚在弹贝多芬的《月光》?”
“嗯。”
洛新古重新将手搭上琴键,温柔的琴音淌出,婉转低吟,像是人鱼在月河中曼舞。
演奏既已开始,林语就不好再搭话打扰。他拿起放在客厅的旅行箱,绕到楼梯那边上楼收拾房间。
等他全部整理完毕,楼下洛新古已经换了好几首曲子。
这位年轻的钢琴家似乎特别偏爱肖邦,林语听出了两三首夜曲,还有一些曲子他叫不上名,总归都很好听。
林语长舒一口气,想着先稍微休息一下。他靠在床头望着窗外,这一天紧张加上疲惫,困意很快袭来,不由得浅浅入睡。
他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混沌的、黑色的梦。
琴声流过大脑额叶渗透入梦境,他沿着具现化的琴键组成的路向前走,直走到一条河边。
那条河河水蔚蓝,他看到河对岸有一位陷入黑影中的青年,那青年长得和洛新古一模一样,周身却透着一股狠厉的气场。
小皮靴、军帽、白手套,腰板笔直。
林语朝河岸边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水镜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终于,对岸的青年注意到他,转过身来。
林语清楚地看到了青年手中拿着的东西——那是一把枪。
他非常诧异,但更令他诧异的是,青年缓缓举起了枪。
而枪口对准的方向,是青年自己的心脏。
“砰!”
林语惊醒了。
他惊魂未定地喘息着,手脚冰凉,额上一层冷汗。
月光透过窗扉映在他的床上,楼下琴音早已停息,他抚住自己心跳加速的胸膛,坐起身。
屋中传来一阵橘子的清甜香味。
林语循着味道望去,只见屋中的小方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个果盘,里面整齐地列着削好的香蕉、橘子还有奇异果,旁边贴心地放了小银叉。
——正如下午初见时说的那样,洛新古并没有住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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