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精一口闷血破腔而出,喷在了棺椁精美的雕纹上。
玹渊长身玉立,气度凌厉如锋棱,如地狱里来的修罗,震慑了整个妖洞。
这可是传闻中的魔尊,三界鲜有对手,鲤鱼精自知不敌,也怕打斗中会毁了棺柩,立即跪了下来,大气不敢出。
就连求饶都不敢出声。
不知情的碧漪,依旧立在中央在吹奏炁徵曲。
玹渊缓步走上前,搂过了她的腰枝,揽入怀轻声道:“好了好了,乖,歇一歇!再继续,我俩亦都被埋了。”
碧漪这才停下连动作,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瞠目结舌。
她从不知道,炁徵曲有如此强大的灵力。
曲子停了,众妖也得以喘口气。
此时,众妖被掩埋得只剩耳眼口鼻,艰难地从自己的枝叶中扒拉了许久,才勉强挣脱束缚。
见到玹渊立在了面前,碧漪喜出望外,高兴地喊了一声:“尊上!你恢复灵力了?”
玹渊轻扯唇角,“嗯。”
“那我就放心了!我都差点撑不住了。”碧漪莞尔一笑,笑涡如霞光轻漾在两颊,娇柔馨甜。
“已经做得很好了。”玹渊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轻柔,还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宠溺感。
碧漪微怔。
这已经不是玹渊第一次摸她的脑袋了。
虽然她知道,他的宠爱,不是给她的,是给落落生母的,但她还是忍不住狂喜。
卑微地享受着,这原本不属于她的爱。
像是邀功似的,她仰着小脑袋告诉玹渊,“我那日做梦,梦到了一首曲子,今日一试,没想到如此厉害。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
“这个曲子叫炁徵曲,不太好吹,三界众生想学,都学不来,你懂得吹,说明你有天赋。”
水妖听到玹渊这般说,不由得怔住。
不太明白玹渊为何要胡说八道。
炁徵曲,其实是枟杳公主的法器之一。
当年,一首上古战曲现世,此曲煞念过强,三界无人能吹揍。
枟杳不通音律,却担心此曲会成为魔曲害人,便用梵音荡涤了一千多年后改编。
愣是一首充满杀戮戾气的上古战曲,生生奏成展景抒怀之曲。
至此,此曲的曲风欢快柔,能唤生花木。
最神奇的是,经她这一改编,这曲成了她的法器。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曲子原来是有名堂的,碧漪解了惑,心情好了不少。
不过,碧漪很快发现了个很现实的问题:她会招引这些沉水花草,她没能耐还原!
不仅地上没有多余的立足之地,就连洞顶也生长了满满的藻帘,若要出去,玹渊可能没有障碍,但她却走不动。
遂用求救眼神看着玹渊。
玹渊唇角不由得扯了扯,转头对着众妖道:“那些碍眼的东西,都收了吧。”
众妖先是一懵,反应过来后,脸全绿了!
合着他们是自己把自己给困了?
就因为那女的吹了个魔曲,他们就不由自主地疯狂生长??
白白消耗了灵力不说,还得自个儿再缩回去!
众妖气愤不已,拳头都还没握起来,就在玹渊冰冷的眼神下,偃旗息鼓了。
碧漪见妖精数量不少,瞅着也不都是十恶不赦,便忍不住劝解。
“你们不要再伤害人命、为非作歹,安安分分在翠湖修炼,争取早日历劫渡仙。 ”
众妖难得没有在异议,唯唯诺诺应下。
三两下,整个水洞回复原状,只剩一地狼藉的藻碎。
如今,洞内只剩下跪在地上的鲤鱼精以及躲在洞柱后面的壮汉。
碧漪叫出了壮汉:“你有何打算?”
壮汉无言走到了一个角落,低头用锦布包裹一堆杂碎零散的骨骸。
碧漪惊讶地问道:“这是……”
不是很恨他的妻子么?
农汉似乎知道碧漪所问,边打包边答:“确实是我内人的遗骸,我回到故里安葬她后,我已经饮了药酒,离开翠湖洞,我便会忘了这里的一切。”
农汉语气平淡,像在平述着别人的事,淡淡语气中,却有着浓郁的悲凉。
没想到,他还是愿意替妻子收拾尸骸。
碧漪无言,感伤地看了看玹渊。
玹渊明白了她的意思,抬手一挥,便将农汉送回了人间。
鲤鱼精惶恐,急忙磕了个响头,“求魔尊殿下也给个恩典,将我与妻子封印了吧!我想与她长眠湖底!生不能同衾,但求死后同穴。”
“让我可以一直陪着她,也该替那些无辜丧命我手上的人赎罪了,各得其所。想来,她也希望我这样,就成全我吧!”
碧漪却不能苟同,就因为一个误会,害人至此,如此的死而同穴,如此的枉然,又有何意义?
这些爱恨情仇,在玹渊这里,引不起他分毫感触,看着鲤鱼精,冷漠地道。
“你将龙肝交出来,本尊便赐你封印。”
鲤鱼精一愣,又磕起了磕头,“尊上请明鉴,小的只是一介小小的鲤鱼精,哪里有什么龙肝?方才都是唬魔后的!”
玹渊唇角轻矜一抹冷笑。
“你识得她,岂会只是一介小小鲤鱼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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