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声通过内气传遍四方,整个闹市寂静了一瞬。
“——跪!”
庞大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浪潮拍击着所有人的神智,心志不坚者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其余人反应过来后,连忙跟着跪下,匍匐在地。
一时间,人潮汹涌的闹市如割麦子般倒伏,只余下一行声势浩大的仪仗站在大道中央。
颜清潋本不想跪的,但却被朱杋拉住,跪在了人群后方。
“等他们过去,我们再悄悄离开。”朱杋道。
颜清潋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仪仗外,数十队甲士隔开了人群,手上长矛寒光凛冽,气势森冷逼人。
为首者锦衣黑马,腰配绣春刀,狭长的丹凤眼如猎鹰般来回扫视。
明黄色的华丽大轿将洪武皇帝遮得严严实实,虎背熊腰的轿夫走在山路上如履平地,很快就抬着轿子走进了三重门内。
锦衣卫镇抚使似乎有所感应,他愣了一下,然后高声道:“陛下口谕——”
甲士们瞬间肃然,仪仗队伍停下了脚步。
“封山!”
所有人都愣住了,匍匐在地上的人都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道:
“封山?为什么要封山?”
“封多久啊?我还准备下山进货呢!”
“我……我就上来凑个热闹啊!”
“要不你上去问问?”
“你怎么不问?这谁敢问啊!”
甲士们可不会有所疑虑,他们会忠诚地履行来自陛下的命令。
只见一名传令兵解下腰间的牛角,运气怒吹,号角声传遍大半座龙虎山,靠得近些的百姓顿时双耳出血,险些被震聋!
天师府内,老天师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号角声,他抬起了头,自言自语道:“陛下到了啊……”
随后,地面的石子震动起来,众人都听到了整齐划一的踏步声!
三重门外,数万甲士如黑色的河水,正在飞快地淹没山脚!
在将正一道山门所有出入口包围后,他们开始安营扎寨,设卡设哨。所有出入者在此时都被拦下,内外就此彻底隔绝!
半晌后,锦衣卫镇抚使怀中的玉简震动了两下,他低头瞥了一眼,随后昂首勒马,喝道:“继续上山!”
仪仗继续向前进发,甲士们快步向前推开人群,清理出一条坦途。
在他们走远后,跪着的人纷纷站起来,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猜测陛下为何要突然封山。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皇上是不会轻易调兵的。
人群中,朱杋茫然站起,眼睁睁地看着正门立起一道道拒马,甲士在后面架上了长矛……
他恨不得化身哥谭赫然,仰天大喊一声焯!
洪武皇帝封山肯定不是针对他,朱杋自问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值得皇上亲自派大军前来。
若仅仅是不想让他逃走,派一名高手盯梢即可,根本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
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导致他被牵连其中。
颜清潋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又被卖糖葫芦的吸引住了,只留朱杋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愁。
他觉得自己活像伍子胥过昭关,恨不得一夜白头混出去。
“你杵在这干嘛呢?”颜清潋嗦着糖葫芦问道。
“不然还能去哪?山都被封了!要是它宗门大比后才解封,那咱们就彻底完了!”朱杋无奈道。
“为何?他们又没有起阵禁空,晚上飞出去不就行了……”
颜清潋一拍脑门,“哦!我忘了,你不会御剑飞行。”
朱杋懵了。
他忍不住问道:“你会飞还让我带什么路啊?”
“龙虎山上不能御剑飞行,有山门大阵的禁制,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
朱杋说话有些酸溜溜的。
如果你和你的好朋友一起交白卷,那你心里多少会好受一些;但发卷子的那一刻,你突然发现朋友居然作弊及格了,这就让人心里很难受了。
他厚着脸皮问道:“师姐呀,你那飞剑,能多带一个人吗?”
“不行。”颜清潋连连摇头。
“为啥?”
“你脚脏,我不想让你碰我的青莲剑。”
“哪有,我每天都洗脚!”
“放屁,我上次看到你那裹脚布都立起来了!山猫以为是咸菜干舔了一下,呕了三天三夜!”
朱杋一时语塞,他没想到颜清潋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活脱脱一个死宅女,居然连这事都知道。
“师姐!我的好姐姐,算我求你了……”
“叫谁姐呢,我没那么老!”颜清潋拿糖葫芦的竹签指着他,“再乱说话,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正一道不论年龄大小,只论入门先后,朱杋叫师姐是应有之义,但叫姐姐就有点恶心人了。
“我洗个脚换双鞋还不成吗?”
“不成,你修为不够,在上面站不稳。”
“我可以用手扶着你呀!”
“扶哪儿?”颜清潋皱眉道,“我的手要掐诀,你说你能扶哪?”
“……”
该死的封建思想!
朱杋心里清楚,如果说扶她腰,颜清潋肯定转头就走。
肩膀也不成,显得太暧昧了……
“要不……要不我抓着你头发?”
朱杋说完就后悔了,他脑海里条件反射想到了抓稳方向盘开豪车。
果然,颜清潋瞪着他,说道:“滚蛋!想都别想!”
软硬不吃,朱杋只能卖惨。
他长叹一声,挤出几滴眼泪,自嘲一笑,说道:“罢了,师姐自去吧。我想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祝你……前程似锦。就让我独自一人,在这冷清的龙虎山中为仆为奴,了此残生吧……”
上一次朱杋求颜清潋答应传授他锁鼻术,靠的也是这法子。
她好面子,嘴也毒,但其实心特别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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