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表明,易申不会排辈分也没关系。齐兴伯见了面只叫她公主,她也叫声伯爷便可。
两人就战俘伊比利亚子爵及其帮凶的处置问题,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最终达成交由齐兴伯代为审理,并着人押往京师的共识。
双方的会晤圆满结束,齐兴伯这才问易申,大捷当日发生的事情。
易申满脸无辜:“我这边才开始放|炮,他们就投降了,我都没来得及做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齐兴伯诧异:“可我听海城百姓说,殿下有如神女下凡,金光普射,以满身正气感化夷人,使其拜倒投降……”
易申无语:“这话伯爷自己信吗?”
齐兴伯咂咂嘴:“我倒是不想信,但是你这也太快了,八艘炮船,这才几天?”
易申无奈:“伯爷还没看过他们的船吧?他们不到二百人,八艘船,您觉得有多大?都是些小船,咱们这走江路都嫌不体面。”
齐兴伯咂舌道:“不是说贵族吗,连大船都买不起?”
易申便笑而不语。她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西方的经济和武力距离大安甚远,开始航海的几个国家,殖民地还没占好,大家都穷得很。在易申原本的世界里,哥伦布出海才三艘船几十人,麦哲伦出发的时候才五艘船——威廉子爵能有八艘船出海,若都是他自己的钱,大概可以算是富可敌国了。
不过她现在是个长在深宫的公主,当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了。
此后易申便不再理会审问之事,专心准备起行装。
没过几日,齐兴伯便将询问记录交给易申一份——
威廉·省略二十字中间名·科尔特斯祖上是伊比利亚的商人,大航海时代开始后,其父乘船出海,在某岛上发现铜矿石,遂被国王封为子爵。其父死后,威廉继承爵位,又向往神秘的瓷国文化,故而倾其家产,置办数艘船只,驶往东方。途径波斯时,与当地人起了争执,折损不少,只好带上剩余的人,匆匆启程。
后面的事情,易申便都知道了。
齐兴伯有些惴惴:“他们说并非意图开战,只想停泊在港,略作修整然后与客商交换一些货物。”
易申摇头笑道:“现在他们全数被俘,自然捡好听的说。若是不想开战,我派船过去与他们谈和,他们为什么先行开火?可见是心中有鬼,不老实而已。”她见齐兴伯仍然神情复杂,有些不耐:“伯爷若是怕父皇追究,就全推到我身上好了。”
齐兴伯看她一眼:“谁怕这个?一群蛮夷而已,打死也白死,身上只有几十个金币的子爵,听都没听说过,谁知道是不是弄虚作假!——我是怕那群文官乱说话。前些年有战船误入朝日之国,遇到当地驻军,为行自保开火打死几个人,那群文官倒像是亲爹被打死了似的,拼命弹劾一气。若是这次他们还这样做,怕是会有麻烦。”
易申问道:“弹劾就弹劾,我怕他们?”
齐兴伯磨了会儿牙,叹了口气:“算了,我找知府去,老夫就算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也得让他帮忙写个文官儿挑不出理的折子!”
易申默默地为海城知府点了根蜡。
海城知府没用齐兴伯刀架脖子。在齐兴伯来之前,知府早已发出表功奏折,听了齐兴伯来意,当时研墨舔笔,一挥而就,再次写了一封,齐兴伯见之大悦,两人交谈甚欢。
等到齐兴伯从知府家出来,准备告诉易申这事办妥,俞行却来告诉他,公主已然离去。
齐兴伯愕然:“公主走了?她去哪儿了?”
俞行摇头:“下官不知。”见齐兴伯横眉怒目,他连忙补充:“不过此前公主说过,她此次出京,是为了四处游玩散心,现在江南与沿海都去了,接下来可能会去漠西或者漠北……”
齐兴伯大惊:“那边最近不太平啊,她小姑娘家家的,去那里凑什么热闹?出了事情怎么办?”
*
易申走得干脆利落。她带的都是骑兵,一天能跑出上百里。她不知道漠北出事,但即使知道,也不会改变行程。
反正就算出事,她也不会有危险,反而说不定能帮上点忙。就像这次来海城,如果什么事儿都没有,她最多能买点海货尝尝。刚好遇上这些事,她觉得自己没有落了大安的体面,又在其中略有助力,就算是原身再世,也不会比她做的更好了。
她带着几百轻骑晓行夜宿,路上又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事,不过一月,便赶到漠西城。
此时已过了收获的季节,他们一路经过的田地里,作物收割后留下的秸秆尚未收拾,看起来有些凄凉。但经过的田庄里,农人依旧在忙碌。
在种棉花的田庄里,易申看到了客商口中“同时可出数十线”的纺棉机器,还看到几台略显粗糙,但效率很高的轧棉机。
富户见易申衣着光鲜,随从进退有致,仪容严整,便知道他们既富且贵。易申问什么,富户都小心作答。
“这机器好生精巧。”易申对轧棉机啧啧称赞,这机器是用石头做的,石头滚轮上雕刻出不同形状的细齿,转动时候可以将棉籽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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