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榆没想到他会像哄小孩一样哄她写字,一时间没了脾气,安静下来开始练字。
村子里的人家舍不得点烛火,夜晚黑漆漆一片。
以前还有村民点柴火照明看家,现在因为大火的阴影,大家都下意识避开火。
阴云密布的黑夜里,一片暖光的小院子成为唯一稳定的光源,大老远都可以感受到其中的安谧和默契。
有人心里向往,有人恨不得把这一切都破坏掉。
狄老大就属于后者。
从石方村逃来长云村,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村民对他印象不好,除了邓五这个亲戚,其他人都不搭理他。
而邓五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以让他吃白饭,想活着,还得自己出去找食物。
现在外面勉强能找到的就是各种蘑菇和木耳。很多人都盯着那点冒出来的山货,等不到山货完全长大,就抢先摘来吃。
狄老大想要吃东西活命,只能跑很远的地方摘野菌。
他累死累活,勉强活着,那边造成山火的“罪魁祸首”居然在小院子里过得那么滋润!
狄老大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憋得难受。
原本好多次,他想要直接找到那个外乡人,把有修士追杀他的消息卖给他,以此来换取食物。
但是消息就这么点,说了,外乡人跑了、不给他食物,他也没地儿说理去。
反而是找到追杀的修士,告诉他们外乡人的消息,还可能拿到一点食物。
长期饥饿和已经吃过人的心理变态下,他决定找到那两个修士,把这外乡人卖了。
他每天都在山上一边找蘑菇,一边找修士,除了三心二意下差点吃到毒蘑菇出人命,其他的一无所获。
他心浮气躁想去其他村子走一遍,突然碰到了熟人打架。
与其说是打架,不如说是孟榆对一对父子单方面的殴打。
他躲到一边黑乎乎的大树下偷看。
父子中的父亲只有一只手,另一个手腕空空荡荡,包扎着染血的纱布。而他正常的那只手上握着一把刀,拼命想往孟榆身上戳。
小儿子按住孟榆,给父亲当帮手。
按理说应该被完全碾压的孟榆,却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轻而易举地甩开儿子,一脚踢上男人的断腕。
鲜血横飞,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
“爹!”儿子要去扶杜老壮,却听他道:“没有吃的,没有药,我横竖也是个死。现在碰到这贱丫头,必须拉她垫背!莫管我!是老子儿子就把这个贱人宰了!”
没错,这二人正是刚刚从村长家出来的杜老壮父子。
村长帮他们包扎,用土方子熬了点药,等他伤口结痂就“请”他们出来了。
男人带着儿子撒泼打滚不想走,还是被强硬地赶了出来。
他们家里空空荡荡,只有去山上采蘑菇吃,结果就碰到同样在采蘑菇的孟榆。
他上手要抢孟榆背篓上的食物,被孟榆推开。
“你有那么多食物,不愁吃喝,为啥还这么不要脸地跟我抢?!”
杜老壮极为生气,登时拔出采山货的小刀,朝孟榆冲过去。
孟榆懒得解释,直接和他们对上,就成了狄老大过来看到的这一幕。
杜老壮血流一地,伤上加伤,眼底都是怨毒记恨。
儿子虽然和他老子一样,也没来由地记恨过得比自己好太多的孟榆,但却没有杜老壮那么舍得豁出命去打人。
他象征性地打了孟榆一下,然后被孟榆踢到,灰溜溜地跑了。
上一次对上卢子安,他还有心去扶杜老壮,这次他是真的怕继续被命令拼命,来不及管老爹就往回跑。
杜老壮被气得吐血,捂住自己流血的手腕,恶狠狠地看向孟榆。
孟榆捡起背篓,把散落在到处的带着蘑菇的木桩捡回去,语调冷淡:“你对付不了卢子安,也对付不了我。如果以为打死我就可以找回点自尊,大错特错。”
她看向杜老壮的断腕。
没有药的情况下,杜老壮能这么快结痂,全靠村长来得及时,包扎手段又确实老道,明显是经常帮村里人处理各种外伤积累出来的经验。
杜老壮大概心里有数,觉得再受点伤也差不到哪儿去,还可以找村长处理,所以面上一副不怕死很有血性的样子,却是自己捂着伤口退后,要儿子拼命。
“希望你这次运气也足够好,让村长把你的命拉回去。”
杜老壮龇牙咧嘴,心头莫名发虚:“你什么意思?”
孟榆没再说话,继续背着背篓上山。
杜老壮踉踉跄跄站起,勉强回家。看着眼神躲闪的儿子恨不得一脚踹上去。
只是他觉得有些热,身体又痛又无力,需要儿子伺候:“给我打盆水,然后把村长叫过来!”
儿子也不想和脾气不好的杜老壮呆在一个屋,连忙端了水,跑去找村长。
现在天还没完全黑,很多村民还在外面找蘑菇、翻田、种地。村长家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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