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姑娘,你收工回来了?”
夜半昏暗斑驳的光影下,门槛上坐着一个人影,影影绰绰的在烛火下模糊摇曳,纤长的树叶在地面张牙舞爪。
顾祈霖在石阶下看着坐在门口的醉鬼,黑纱遮掩她的表情,未能猜透她的思绪,唯独那鸦青色的身影依旧挺拔直立。
“嗯,回来了。”顾祈霖低声答应一句。
终是抬步上前,走到男人面前。
男人浑身酒气,纱幔下的眼却十分明亮,漂亮的双眸上挑眼尾,沾染上一点绯红,俊俏瓷白的面容亦沾染了微醺的醉意,透露出粉嫩的色彩。
唇上水光饱满,牵唇一动,浅笑淡然。
“顾姑娘今天找到什么线索吗?”
顾祈霖沉默不语。
宁怀赟摇摇晃晃站起身吐出一口酒气,喃喃着:“好吧,我也没什么进展。”
他虽是这么说着,面上的笑意明显,眸光清亮。
待冷风一吹,他打了一个寒颤,回了房间。
顾祈霖一人在外面回想起今日之事若有所思。
她并非没有作为,黄昏与宁怀赟分别后她曾去了那处有合欢木的小院。
那小院位处主院,隔了一道就是叶老爷住的地方,她白日在那间院子蹲守半日,瞧见隔壁叶老爷进出,唯独这院子安安静静一无所获。
倒是阴差阳错听到管家与宁怀赟的交谈,方才知这是叶大少爷的屋子。
可那屋子安静至极,又无人来往返复,思来想去就觉得奇怪。
她与宁怀赟绕叶府一圈并非单纯闲逛,她步步掐算,细看风水,此院地处脉上,屋中鱼水相欢,院中草木茂盛,各处摆件无功无过,唯独主院里摆着几处招财的风水局。
那局不过寻常,是找人相看过的架势,但水平不高。
且风格明显,定然不是寻神婆一脉摆的,应是求的哪位道长。
神婆上门,既非看风水,便是问灵求愿一类。
恰巧叶府死了个人,又秘不发丧,难免令她想到问灵一事。
她冒险潜了进去,果真院中无人,床铺平整。
但见用院中富贵,摆件用具应是不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药的香气,那香气有些熟悉,令顾祈霖好生回想了一下。
最终院中的合欢木下,发现了些许残渣的痕迹,被深埋在残枝断叶下。
——是治疗花柳的药。
思及这些,顾祈霖闭了闭眼,在宁怀赟疑问声中面色如常的抬步迈进屋子。
·
又是黄昏时分。
黄昏临近夜幕,天边的云彩都沾染上醺红,将湛蓝排挤到角落,逐渐蔓延扩张领地。
家丁小哥照例与送菜的农户核对东西,手中拿着账本翻阅,照例核对完之后交付菜钱。
正忙碌着,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他抬头看去,就见昨天那位好心的客人站在不远处,手中提着东西,正朝他招手。
小哥一时摸不着头脑,同旁边人交代一声,跑过去恭敬询问:“客人,您是有什么事?”
来者正是宁怀赟,他扬了扬手中的酒坛,语气温和:“昨日不是约好下次一起喝酒吗?走,一起去喝酒?”
小哥“啊”了一声,原以为不过是贵人的兴起之言,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他不免感动,“客人您真是太客气了!”
“哈哈哈,你还在做事吧?如果被训斥了,跟他们说是和我出去的,别为难了你。”
宁怀赟此话一出,更是令小哥感动的五体投地。
当即交代完就收拾自己和宁怀赟喝酒去了。
酒过三巡,宁怀赟眼见小哥半醉迷离,手中把玩着酒杯,漂亮的眼暗藏探寻。
“小哥近日可曾见过你们大少爷?”
“大、大少爷?”小哥磕巴一下,醉醺醺的摇头。
“没呢,没呢,厨房都不做大少爷的菜了。”
“哦?怎么说。”宁怀赟挑眉。
“隔,大少爷前些日子病了,厨房里做了好一阵清淡的,突然就、就不让做了,嗝……”
“管家说,说大少爷出去修养,就就没做了。”
宁怀赟连忙追问,又怕他醉的厉害,往他酒杯里倒了白水醒酒。
“病了?什么病?”
小哥摇摇头,摆摆手表示不能再喝了,一连打了几个酒嗝。
“我们这外院的下人哪里知道,只知道来了不少大夫,后来就不来了。”
“然后少爷就外出修养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想想,也不久,就你们来的前四五天少爷就不在府里了。”
小哥磕磕绊绊的说完话,仰头把杯中水给喝了,砸吧砸吧嘴。
“这咋没味道啊。”
宁怀赟给他倒了杯水,思及小哥的话,眸色渐深。
“那你们大少爷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没?”
小哥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但吃人嘴短,真想了想。
“我也没怎么见过少爷,只远远的瞧见过几面,少爷与老爷生的像,要说什么特征,去年少爷寻乐子右胳膊上给姑娘划了一道,哝,在这里,流了好些血呢。”
“城里好些人都知道。”
小哥在胳膊上比划了一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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