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就把明溪吓得不敢再动,她信沈玦做得出。
沈玦身上带着深夜的寒气,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白皙纤细的脚踝,看明溪红透了耳朵,僵着腿不敢动。再吓一句,怕不是又要哭了。
沈玦没有再做什么,他看了片刻,抬眼问明溪:“可曾上过药?”
明溪忙不迭地点点头:“回来便上过药了。”她巴不得沈玦快点松手。
沈玦薄唇微抿,浅淡的眸子看着明溪的脸,这两天才养出点颜色,今日显然受惊不小。
他松开明溪的脚,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明溪身上。
有了被子遮挡,明溪也没刚才那么慌,她心里怕极了,在明府的时候,偶也听下人嚼舌根说哪家的谁被处置了。她这样的人,没有上不得台面的身份,也没有为她撑腰的母家,身似浮萍,又惹了大人的祖母生气,应该是要被处置了。
这么一想,她便一咬牙,扯住了沈玦收回去的手。
沈玦有些意外,方才不过一句话便吓得她不敢动,现在竟敢伸手拉自己了,他耐着性子没动,听到明溪小声说道:“若大人不能留我,能不能求大人不要迁怒他人。”
这是明溪入府以来最怕的事情,若只她自己一个人,也没这么多顾虑。可偏偏,她还挂念她阿娘。明远对她不好,她对这个父亲没多深感情,只是阿娘吃了许多苦,她不能侍候阿娘已是不孝,若再因她,让那些人恼怒,为难阿娘,她枉为人女。
沈玦垂眸看着她那长长的青丝,和眼尾那个痣,说道:“你是我的人,没人能动你。今日之事是意外,以后不会再发生。”
说完,用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明溪的发顶,发丝软软的,和明溪一样:“别乱猜我的心思,没说不留你。沈府家底厚,养你还是养得起的。”
明溪只觉得发顶被人轻轻抚过,她心里的慌乱被安抚,终是踏实下来,于是松开了沈玦,说道:“多谢大人。”
“睡吧。”沈玦声音难得温和,见明溪乖乖躺下了,这才转了身。他脸上柔和褪去,眉目间尽是寒意,刚一出门,门口守着的那些人就被他吓得不敢说话,玉竹更是诚惶诚恐,生怕是明溪不懂事。先惹了老夫人,再惹了大人,明溪有几条命呢。
沈玦一路沉着脸,步子迈开时衣袂带风,管事的一路小跑,等出了明溪的落梅院,沈玦才沉声道:“今日之事,一字不漏地汇报过来。”
管事额角渗出汗水,一五一十地讲白日的事情讲的更详细了些。
沈玦听到明溪并未给自己辩解,只是低头认错,只觉得心里跟猫挠了似的,划了一道小口。他长身玉立,月色照在身上,在地上拉出一个欣长的身形:“查,看看是谁给老夫人透的消息。”
他身为都察院指挥使,向来只有他在别人身边安插眼线的事,如今竟不防有人也敢插手他的事。
沈老夫人平日并不管他的事,明溪来府里次日就被他从到了别院,若不是有人告知沈老夫人,老夫人又怎会到今日才找明溪。
管事的连忙领命,一路小跑下去安排。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这些事便查清楚了。再难的事情,只要沈玦想查便查得清,更何况只是后宅这点小事。
“大人身边的丫鬟春貌日前见过老夫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话里提过明姑娘。”管事垂手而立,等着沈玦的吩咐。
春貌,沈玦的手在书桌上轻轻敲了两下。是沈老夫人送过来,他才收着的。平日没留意过,一时甚至想不起她的脸。虽说跟了他几年,但他平日几乎不要人伺候,是以没什么印象。
想到明溪膝盖上骇人的淤青,沈玦心里怒意更盛。
“你现在便派人去别院,让她出去跪着。”
管事的心里一凛,沈玦也曾处置过人,一向打杀了便是,何曾跟个丫鬟计较过,这次怕是动了真怒了。
他领命出去,唤人去传话。
月色更深,不少地方已经熄了烛火。过来的人多嘴问了一句:“管事,咱们大人怎得跟个丫鬟费这么大功夫?可别是新主子。”
怕大人是对这丫鬟另眼相看,他若不问清楚,话传不明白,下次受罚的便是他了。
“你懂什么!”管事的低声斥责他:“明姑娘今日在府里挨了罚,大人这是给明姑娘出气呢。什么新主子,招子擦亮点,现在只有一个明主子!”
对一个丫鬟费功夫,确实不是沈玦会做的事。管事的心如明镜,大人这么多日没动明溪,还把人好好养着,如今又这样破例教训一个丫头,明溪在他心里,必定是不同的。
“多谢管事提点!”这人也是个聪明的,单这么一说心里就明白了。
沈玦吩咐的事他不敢耽搁,连夜骑马去了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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