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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高高扬起。

战马发出一声尖利的嘶鸣。

熊得壮恨得咬牙切齿,紧抿唇线,带着一众烬风军搜寻那支冷箭究竟是谁射出。

举目四望,玄武门广场上早已乱作一团,刀尖声四起。

衣着混乱的杂牌军对上装备精良的倭军,场面混乱而惨烈。

突然,熊得壮在人群中发现另一支队伍——风雷军乾阵。

“蒋肇忠!”

熊得壮暴喝一声。

蒋肇忠身后的弓箭手还未来得及将弓弩藏起来,熊得壮已经打马而至,提刀将弓弩手斩于马下。

蒋肇忠恨自己跑慢了一步,朝身边将士大喊道:“掩护本官出城!”

“既有本事放箭,却没本事认下!”

熊得壮大怒,举刀朝乾阵的士兵劈去。

风雷军乾阵的士兵早被养得身宽体胖,走路都费劲,遑论护着主子出城?

盛怒的熊得壮一手一个,杀出一条血路,直冲蒋肇忠而去。

熊得壮从马背上纵跃,提起蒋肇忠的后领,将他拖拽下马,扔在地上。

“为什么放箭!”

熊得壮举刀朝蒋肇忠的右肩砍去,吓得他屁滚尿流地往左躲去。

“为什么放箭!”

熊得壮再砍,蒋肇忠又向右躲。

“为什么?!”

蒋肇忠吓得喊破了嗓子,道:“不论是那倭人赢了,还是你主子赢了,可有我活命的份!”

蒋肇忠想活命。

他受贤亲王提拔,天下人皆知他是卧龙殿的人。

如今皇上宣布禅让,不论是倭人还是祁溶继位,他蒋肇忠都没得活。

他射出两支冷箭的目的也昭然若揭——两虎相争,渔翁得利。蒋肇忠便要做那个渔翁。

待倭人与祁溶双方消磨殆尽,蒋肇忠带着风雷军前去坐收渔翁之利,说不定这天下到头来,还能姓蒋。

熊得壮面无表情地走近蒋肇忠,逼得他双手撑地,连连后退。

“不要杀我……不要……”

“唰——”

刀起刀落,干净利落。

蒋肇忠的人头骨碌碌落在地上,与地上的鲜血融成一片。

熊得壮冲着城楼的方向抹了一把脸,跳上马背,重回战局。

此战要胜,决不能将大祁河山拱手让人!

*

“哈哈哈哈哈……你们赢不了的!”

冷宫之中,血腥味弥漫。

喻庆喜被锦衣卫挑了手筋、脚筋,倒在血泊之中,歪头看着自己的倒影,噘嘴吹起地上的血,吹出了涟漪。

江锁闲散地坐在圈椅里,翘着二郎腿,垂眸问:“为何赢不了呀?”

喻庆喜身体前倾,压低声音,神秘地道:“因为呀,陛下在土里种下了食人花!哈哈哈——”

喻庆喜暴出刺耳的尖笑。

江锁放下二郎腿,身体也跟着前倾,皱眉看着喻庆喜——这疯子在说什么?

贤亲王在什么地方埋下了什么东西?

屠沐也不甚明白,手持带血的短匕,半蹲下身问喻庆喜:“食人花要吃谁?”

就是这把短匕挑断了喻庆喜的手筋、脚筋。

喻庆喜在血泊里尖叫着蠕动:“吃你们!你们!把你们这群苍蝇统统吃进肚中!带回东洋去!”

东洋?

江锁与屠沐对视了一眼,把疯话在脑子里转了一遍。

既是东洋,那他口中的陛下就不是贤亲王,而是丰川玄。

“丰川玄在土里埋下了食人花?”

江锁对屠沐重复着这句话,咂摸不出其中味道。

喻庆喜高兴地点头,鸡啄米似的道:“对对对,食人花开花,所有人就都死啦!”

手筋都被挑断了。

喻庆喜还挥舞着双臂,展示花开的样子。

因为伤口吃痛,又哭兮兮地收了手。

这是最自然最原始的反应。

看来是真的疯了。

“火药!”

江锁突然抬头,反应过来:“丰川玄在城楼上藏了火药!若是最终不能称帝,他便要与我们同归于尽!”

“对对对。是这个意思!”

喻庆喜很开心有人理解了他方才的“食人花”,趴在地上,崇敬地望着江锁。

屠沐不由冒出一身冷汗:“那我们赶紧去城楼!”

众锦衣卫正欲动身,江锁抬手阻止。

“我们去了城楼也不过是死的人更多些罢了。”

江锁道:“若找不到丰川玄的命门,此战必败。”

“陛下的樱花种在兰林轩。”

喻庆喜趴在地上吹着自己的血,觉得颇有意思:“那可是个宝贝。”

樱花。

江锁想起一人,命令道:“你们随我走一趟兰林轩。”

*

丰川玄和祁溶各自受了伤。

刀剑上的较量却丝毫没有因为身上的伤而有所迟缓。

一黑一白,在战场上忽起忽落,时进时退。

“当——”

丰川玄的武士刀与祁溶的长剑相接,刀刃相撞,发出刺耳的尖叫。

“你赢不了我。”

丰川玄冷厉地道。

“何以见得?”

祁溶提气一推,将丰川玄震出数米之外。

随后,勒紧马缰,凛然问道:“你虽有二十万倭军,但我有百万大祁百姓。你如何赢我?”

丰川玄哈哈一笑:“你这满城的百姓都快成死人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什么意思?”

祁溶听出了丰川玄的话中暗藏玄机。

丰川玄的目光穿过玄武门前满目的疮痍,望向城楼。

泷泽正高举火把,望着城下众人。

大白天的,他为什么在城楼上举火把?

莫不是要点燃什么?

祁溶回过神来,朝丰川玄喝道:“你疯了!”

丰川玄没有反驳,道:“我也不想与你们同归于尽的。叫你的士兵们都停下,留条命在,我们万事好商量。”

祁溶道:“城下还有你的将士!”

“那又如何。”

丰川玄双手一摊,道:“慈不带兵。战场上本来就有牺牲。”

看着早已杀红眼的将士们,祁溶并不觉得自己可以让他们收手。

丰川玄看出祁溶并不愿下令让将士们停下,便道:“无妨。鱼死网破,未尝不是一种成全。”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祁溶喝道:“你住手!火药一旦被点燃,你也没得活。”

丰川玄抬头看了一眼苍穹,道:“当初决定动身来大祁,便想过有这一天。我不怕死。怕死也不会站在这里与你动刀。”

“那你怕不怕他死?”

城墙内传来江锁的声音。

“晚晴。”

祁溶寻声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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