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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判们还在客套的夸奖着,傅衍脑中已迅速做了决断。哪怕临时出了变故导致男主不在,他也得试着自己扭转局面,搭上身家性命可不是开玩笑的。

小厮将魁首专属的乌木刻印呈了上来,正当中姓夏的评判起身接过,正要递给江贺,只听一道清泠的声音,平和又带着威压道:“慢着。”

“傅兄?”江贺扯了扯嘴角,“不该这么输不起吧?看场上这么多人瞧着,别失了傅兄风采。”

傅衍目光轻轻掠过底下窃窃私语的众人,转到他有些僵硬的脸时蓦地一弯:“魁首印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我可没有抢的意思。我就是很好奇,你的茶别具一格的地方是什么?”

“这……”江贺有些局促起来,眼神偷偷飘向左前侧。

傅衍顺着江贺视线的方向瞟了一眼,不出意外看到了脸上做了些修饰遮掩的宋铻和几名穿着寻常布衣的禁军。

了然的“哦”了一声,傅衍笑道:“牵扯到独门秘技不方便透露对吧?理解。”说着他看向夏评判,“那能否请您告诉我,为什么您觉得他的茶特别,也好让我输得心服口服。”

宋铻眯了眯眼,眼神示意了手下,几人会意点点头,没入人群中。

“输就是输了!哪那么多问题?”

“三位评判共同商议出来的结果,能有错?”

“这傅公子头一回参加斗茶,估摸着对自己茶艺挺自信,没想到栽了个大跟头,质疑咱们这三位评判也是情理之中。”

此话一出,如同往热油锅里滴进了冷水,顿时噼里啪啦热闹起来。

毕竟专门在上元节赶来鸿茗茶轩的都是些爱茶或是茶商,对三位儒家孔孟般的评判多有崇敬。而傅衍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竟敢当众如此质疑,难免让他们心生厌恶。最初那点欣赏早就消散的无影无踪,原先的窃窃私语已成了明目张胆的嘲讽。

傅衍挑了挑眉,不得不说宋铻在挑拨舆论这方面很有一套。原书中在宋昭里称帝后,杀史官扶新人,将宫变一事抹为救驾来迟,又暗中请了戏班大肆宣扬宋昭里忠肝义胆稳固民心的也是他。

不过这种舆论压力对傅衍造不成什么影响,演戏谁还不会啦?他当即拱了拱手,将腰弯的更低些,目光灼灼盯住跟前的评判,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请先生不吝赐教。”

夏评判瞧了他片刻,又忆起他方才煮茶时的修竹身姿。这么好的苗子,不点拨下可惜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事,若这青年有心好学更精进一步,也是茶道之幸。

思绪落定,他开口道:“傅公子的茶很好,只是太刻板,像是照着模子一步步套下来的,缺了点灵性。而江公子的茶,乍一尝虽和寻常云雾银针味道有些偏差,但越品越有余韵,除去茶叶本身的清香,还别有一番清冽在里头。傅公子,茶有灵,可莫要照本宣科啊。”

傅衍弯了弯唇,还真让顾卿华给猜中了。

漂亮的含情眼扬了扬,他问:“敢问夏评判,那茶里是不是有冷松的香寒?”

夏蕴惊了惊,刚才自己说的很是委婉,具体的味道只字未提,他是如何知道的?

傅衍转头笑吟吟地看向勉强维持表面镇定的江贺:“江公子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江贺讪笑两声:“傅公子聪慧过人,猜到我的区区小技,也、也不足为奇。”

“是吗?”傅衍尾音上挑,含笑的眉眼又望向夏评判,“您也这么觉得吗?”

夏评判沉默地摇摇头,这岂是能这么简单随意猜到的?看来今年这场斗茶中,大有蹊跷。

将他逐渐凝重的神色尽收眼底,傅衍心里有了判断,看来宋铻的手也没长到能左右鸿茗评判。这样就好办多了,他只需……

“到底还要怎样啊?!人家夏老都回答你了,怎么还死缠烂打找借口,就这么想要那枚魁首印?”

“就是,能不能爽快点儿!把属于人家的东西赶快给人家!”

“要我说这魁首印给他也罢,咱们心里门儿清就行了。”

“那怎么能成?魁首印本就是胜者得,凭什么给这个只会动嘴皮子的东西?”

底下煽动情绪的人沉不住气又开始带头起哄,傅衍有些不耐烦地蹙起眉,正准备开口,忽有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

“既然疑点多多又争议不休,不如二人还回茗室,各煮一壶云雾银针再比一遭。”

“凭什么?胜负都已经分出来了!这不是给那个傅衍投机取巧的机会嘛!”一个混在人群中的锦衣卫急忙反驳,还试图鼓动身边人,“你们说是吧?”

然而这回,没人再应和他。

他有些奇怪,正准备加重语调再说些反对的话,猛然觉出后颈一阵凉意。他慢慢回过头,只见宋铻远远地盯着自己,眉宇紧紧拧在一起,压在那双黑沉的眼上。

吞了吞口水,他没做错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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