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宣素堂的东厢房内,烛火未熄。
崔县丞今日来府上做客,晚上便宿在女儿院的客房里,此刻,正和崔氏坐着喝茶聊天。
说话间,崔毫笑得合不拢嘴,拍着大腿道:“女儿,还是你的计策高啊!”
崔氏喝了一口茶,神情带着些许傲慢:“瞧把你给乐的,鼠目寸光。”
崔毫收敛了笑意,用杯盖撇了撇浮沫:“女儿此话……是何意呀?”
崔氏翻了翻眼皮道:“别高兴的太早,那傅昀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让您上头那位多留意些他派去的人,傅昀州可没那么好糊弄。”
崔毫讪讪地耸了耸肩,“是,女儿说的对,为父确实不该太早松却。”
“嗯。”崔氏淡淡嗯了一声。
崔毫放下茶盏,又问起家长里短的事来,“临哥儿最近课业如何了,都考了两年了,今年怎么样也得挣个秀才回来了。”
崔氏说到这个就来气,倒也不是说自家儿子学业不用心,懒散什么的,但沈临是刻苦之下难见成效,那才真让人揪心。
“你自己去问他去呀,我怎么知道?”
崔毫悻悻收了声,半晌他喝了口茶,凑近面色不虞的崔氏,转了话题道:“好女儿,眼下沈黎那亡妻的儿子回来了,咱们不得不防啊。”
崔氏举目定定看他,崔毫又道:“前不久他们父子和解的事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了吧,今日晚上我和沈黎还有几位同僚喝酒,你猜怎么着?他破天荒地把大儿子叫来来作陪了,这还不够,他在人前还一个劲地夸儿子,对沈洛宝贝得像眼珠子似的,两个人父子情深得那叫一个热络。”
末了,他加上一句:“你说说,他把咱们临儿置于何地?”
崔氏的脸色一下变了,不得不说,这些年她也盘算过,只要哪天沈洛死在战场上,那这份家业就是临儿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沈洛很有可能不小心就把命折了。
可眼下,沈洛不仅安然无恙,听说还靠自己的本事升了个校尉,最要命的是,他还回来了,和沈黎搞好了关系。
这对于她和沈临来说,实在是个莫大的危机。
崔氏想到这儿,差人去把自己安排在沈黎身边的小丫鬟叫了过来,问道:“大公子是如何和老爷和好的,你可有听到什么,看到什么?”
那丫鬟思忖着答道:“那日我在房里伺候茶水,好像听着三小姐说了些什么,然后老爷就动了情了,说是心里从没真的怪过大公子,以后的家业也都是要给大公子什么的……”
那丫鬟说到此处,崔氏便将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摔碎在地上了。
那丫鬟吓得不敢再作声,崔毫起身,过去轻轻推了推那丫鬟,用眼神示意她告退。
而后,转过脸对崔氏,皱着眉道:“女儿,看来咱们真得做些什么了啊!”
崔氏望着他,一双眸子刹那阴沉了下去。
*
三日后,甫一天亮。
沈如便来沈蜜府里,催促着她梳妆打扮。
沈蜜刚刚睡醒,睡眼朦胧间,就被一身精致衣裙的沈如拽下了床,推到了妆台前。
她二话不说就对着脆桃吩咐:“脆桃,快去给你们家小姐打水梳洗,今日的装扮就交给我了。”
沈蜜刚意识清醒了些,就瞧见落地铜镜中站在她身后的沈如,已然上手开始给她挽发。
“我家蜜儿本就天人之姿,今日二姐好好替你打扮打扮,保管让你在雅集上艳压群芳。”
沈蜜因她的话全然清醒过来,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二姐姐,今日我并非主角,用不着盛装,清淡朴素些就好。”
她不想到时候太过招摇,没得惹些烂桃花来,后期还要应对,徒惹麻烦。
“好好好,那就朴素些,朴素些就是了。”
沈如嘴上应付着,手上的动作未停。
没一会儿工夫,就给她束了个灵巧的飞天髻,上妆,簪花,更衣,佩戴首饰。
沈蜜被推搡着完成这一串流程后,已是美得不可方物了。
沈如站在她面前,十分满意地端详着自己完成的作品,眼中不乏惊艳之色。
而后,沈如得意洋洋地拉着她去大哥房里喊人。
两人敲了敲沈洛的房门,等在外头。
房门被推开,沈如一下将沈蜜推到身前,满是骄傲道:“大哥,快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沈洛瞧着沈蜜,笑意直达眼底,“好,好得很。”
说话间,他不自觉地用拳抵着唇角轻咳了几声。
沈蜜这才发现,大哥今日面色格外苍白些,唇角也似乎少了点往日的血色。
“大哥,你没事吧?”
沈洛笑着摆了摆手:“无碍,前日偶感风寒罢了,走吧,我们快出发吧,没得到时候赶不上活动,你二姐姐该怪我耽误你了。”
见沈洛恢复了面色,沈蜜和沈如这才放宽了心。
三人说说笑笑出府登车,崔氏携着沈临已满面春风地等在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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