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枢密院。
田令孜正襟危坐在黄木椅,两侧的宦官大气不敢出,殿内气氛极其肃穆。
少顷,他漠然开口:“念吧。”
“是。”下方跪地的内侍手捧奏疏,战栗着读道:“......如今陛下不体恤群臣,只宠信宦官,道理何在?”
“天下,是高祖太宗开创的天下,不是宦官的天下;天子,是四海九州的天子,也不独是宦官的天子...”
砰!
田令孜一拍紫檀木桌,茶杯摔落在地,把所有宦官吓得直哆嗦。
尤其是下方的内侍,头都不敢抬。
坐在另一侧的陈敬瑄寒声道:“是谁弹劾仲则?好大的胆子!”
田令孜冷冰冰问:“署名呢?”
内侍翻过奏折看了一眼,答道:“是,是左拾遗孟昭图。”
陈敬瑄闻言怒斥:“一个芝麻大的八品谏官,竟敢胡乱奏,他想造反吗?”
田令孜瞥了眼在场众人,道:“全都下去,另外。”他俯视下方跪地的内侍:“你做的很好,去内侍省领赏吧。”
“谢枢密!”
小内侍欢喜无限,与其余眼露羡慕之色的宦官离开了。
待众人离去,陈敬瑄道:“二郎,要不要?”他作出抹脖子的动作。
田令孜没有吱声,片刻后道:“孟昭图,分明是个小官,哪来的魄力弹劾我?”
“仲则的意思是,背后另有其人?”
“兄长觉得呢?他有能力将奏疏放到陛下龙案,这说明了什么?”
陈敬瑄思索,恍然大悟:“一定是幕后有人想弹劾二郎,却又惧怕被发现,故而假借他手,真是个狡诈的奸贼!”
田令孜若有所思:“不止啊,我怀疑内侍省也有此人的内应,比如杨复恭,此人素与我不和。”
“二郎,我建议彻查一番!”
“肯定要查。”田令孜站起身踱步,又问:“兄长猜测,这个背后的人是谁?”
陈敬瑄陷入沉思,许久后说出一个名字。
“郑畋。”
他解释道:“此人刚来西川,便到处拉朋结党,与老不死萧遘一唱一和,合起伙来对抗二郎!”
田公公颌首:“所言有理,郑畋位高权重,确实嫌疑很大。”
陈敬瑄越说越来气:“是啊,二郎还记得吗?之前你打算让我入使相,就是郑畋从中作梗。”
“他奏天子,说什么宰相之位,关乎重大,不可擅定。”
“二郎你听听,这叫什么话,他们都当得宰相,我就当不得?”
田令孜沉吟:“不错,郑畋可恨,但他出身荥阳郑氏,名望甚高,处置起来棘手啊。”
陈敬瑄困惑:“二郎,我等手握重兵,郑畋又失了兵权,还能翻天不成?”
“愚蠢!”
田令孜冷斥,恨铁不成钢道:“郑畋是朝廷司空,门下侍郎,怎能擅动!况且,他的同宗郑从谠还担任着河东节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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