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被打得满地乱爬,爬着爬着就到了宜尔跟前。
他揪住宜尔的袍角,哭着道:“道友救我!道友救我!”
老道见宜尔不答,心里很是焦急,又见那两个后生往他跟前走了两步,忍不住柳孟棠那边缩了缩。
“道友,您、您替我先垫着,等我算上卦就把钱还您……”老道不知哪来的力气,飞快爬起来躲到宜尔身后。
他瞧见了柳孟棠,又飞快地跪下朝柳孟棠磕头。
柳孟棠眼神微动,她看向宜尔。
宜尔想用鹤唳挡住两个气势汹汹的壮汉,摸到腰际才想到鹤唳被她用去震慑酆都边界了。
“罢了。”宜尔出声,“这道士欠的我先替他还上。”
屠户见了柳孟棠和宜尔,轻佻地吹了声哨:“倒也不必用银子偿还……”
他走近了才发觉,自己竟比宜尔矮上半额,又见宜尔那副冷漠清高的模样,咽了口吐沫又走到柳孟棠跟前,想要动手动脚。
忽然,他的胳膊被人捏住,那力道大得可怖。
宜尔负着一只手,淡漠道:“拿着钱,滚。”
她一松手,屠户就跌坐在地上,手腕痛到不能动弹。那两个后生瞧宜尔这般轻松的模样,心里也有些发怵。
宜尔将半钱银子丢在地上,屠户钱也不要了,连滚带爬逃出了人堆。
见胡屠户走了,老道终于站直了身,理了理道袍,故作正经地清了下嗓子道:“贫道自五台山清风观云游至此,不慎遗失行囊,在此算卦筹盘缠。”
“多谢道友相助!”黄善还未说完就被杨树那头发出的震天般的声响打断了,“奇景啊,胡屠户居然怕了!”
“身无长物,唯会算卦,若不嫌弃,贫道可算上一卦,不收卦金。”老道瞧瞧柳孟棠又瞧瞧宜尔,“还请二位莫要推辞。”
眼下快至傍晚了,摆夜摊的小贩拖家带口的开始抢位置。受王铁嘴荼毒了大半个时辰的夏蝉,终于恹下来了,有气无力的叫唤着。
黄善搬了马扎,就着夕阳给柳孟棠算卦。
半晌,他拧着眉头道:“敢问姑娘这生辰是否属实?”
此话一出,宜尔和柳孟棠都愣住了。
黄善的脸色沉了些:“姑娘的面向与手相和生辰呈出的命格走向不同。”
宜尔环着胳膊站在柳孟棠身后,听了这话,她矮身盯着坐在马扎上的柳孟棠。
黄善意味深长道:“我活了五十多年,头一次算到这么富贵的命。”
“这是何意?”宜尔问道。
“富者,富有四海;权者,权倾天下。”黄善压着嗓子,说得眉飞色舞,“然苗头还不明显。”
柳孟棠傻了,她直愣愣地望着宜尔,不知如何是好。
“贫道不敢妄下定论。”黄善取出笔来写下柳孟棠的生辰八字,“道友且和我再测一遍。”
『乾造:戊午甲子丁酉壬寅本造失令、得地、失势,两失一得,基本身弱,但可假从、或者身旺。印星透干通根,身弱不从。
原局壬水官星独透,既有戊土伤官,又有子午相冲,本为破格。好在月干甲木紧克戊土,解了伤官克官之危;时支寅木遥合午火,解了子午之冲,官格得到了救应。』*
故命主大贵无匹,为嗣皇帝。
宜尔眯起了眼睛。
黄善也怕惹事,于是提笔在宣纸上用篆体写了“大富大贵”四字。
他想——“大富大贵”即“上苍赐下的福泽”,可不是个表达“赐福”的“祚”字。换个说法可不就是皇位吗?
宜尔瞥了眼黄善,又瞧了眼柳孟棠。
“姑娘你命中定有贵人相助。”黄善小声道,“这贵人必能祝你长受福泽。”
柳孟棠是聪慧之人,她觉得黄善说得无比荒唐。
“不错。”宜尔颔首。
柳孟棠捏着帕子不知所措。
“道长,这种话不能乱说。”柳孟棠焦急道,“倘使有人同我同年同日同时生,那他岂不是也是富贵命?”
“虎口,日角,大目,隆准,这才是帝王之相。”黄善叹了口气道,“可是你的手相又对得上这大富大贵的命格。”
宜尔把玩着折扇,终于出声:“可命中的那个贵人需得等待,等到了才会有这样的命格。”
柳孟棠松了口气:“道长说得对。”
黄善微微一笑:“是贫道老糊涂了。”
“有缘人。”老道捋了把山羊须,“贫道常年在此算卦谋食,倘有需要,请来巡我。”
这话是朝柳孟棠说的,宜尔听了并未上心。
“眼下太阳快落山了。”宜尔指着天际那轮圆日,“寻花郎中要紧。”
黄善笑眯眯地望着柳孟棠:“有缘人,改日再会。”
宜尔不留声色地将黄善与柳孟棠隔开:“天色已晚,不便久留。”
黄善颔首,目送着她们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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