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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天东山中不易行走,稍有不慎便要整个人没进深雪坑里,水时也并不远走了,只在附近熟悉的森林活动,“拜访”了几次他的邻居胖松鼠。

没想到的是,胖松鼠已经有了小胖松鼠!它们一家人高高矮矮的站在一排,边嗑松子,边看水时忙忙碌碌,场面很是有趣。

水时最近不仅要采摘储存自己的口粮,还要刨出些新鲜的草来给小马吃。他当日看了看,那个小家伙只是伤了筋,骨头没断,养上几日便能站起来了。

他进林一趟,采了好些榛果水芹等,又特意去产灵芝的那棵老树旁,摘了好几朵肥硕的红灵芝,打算给给自己与小马补一补。所以提了一大筐回来,一路上除了雪深难行,却没冻到,甚至后背还出了点汗。

这都是因为最近的天气有些回暖,树屋这边更是如此,就算不生火,水时也能蜷缩在兽皮堆里,老老实实的搓毛线了。

入夜,水时生了一盆火端到树屋,在火盆与木板之间垫了好厚的实木。他围着火坐在树屋的小榻上,虽然没有土灶旁暖和,但如今的气温也能挨住。一身黝黑油亮的小马驹则温顺的依偎在他身边,水时便将搓好的毛线拿到身边,摆弄自己细心做的织针——四根去了皮并削尖了抹上树脂的青枝条。

他身上的汗慢慢消下去,但汗水里的盐分却刺的后颈的伤口丝丝的疼,让水时忍不住想起凶悍的符离。

而此刻,正有一只人形的野兽奔跃在山林间,他露着尖牙厉爪,呼啸着追逐一只比白狼王还要高大且强壮的公鹿,那满头的鹿角极尖锐又粗壮,一般的捕食者都不敢靠近,它有实力豁开一只雄狮的肚子。

但如今雄鹿却惊慌的不停飞奔,往日威力赫赫的鹿角此时却成了笨重的负担,身后的猛兽后脚一蹬,一步飞跃至公鹿身后,强健的双臂瞬间将鹿按倒在地,兽牙直咬进动脉。

只一会儿,往日这山林中的一霸就停止了呼吸。

符离抬起头,脸上溅的满是公鹿动脉中喷出的鲜血,在幽冷的林间尚且散着热气。他的瞳孔缩成一条线,已经控制不住身体里涌动的最原始的狩猎冲动。

他开始不为饥饿而捕猎。

此刻猎杀的欲望稍缓,符离开始不安。于是深深呼吸几回,开始闭目感受自己,克制自己。

最后他奔上山脊,俯视群山。

今夜东山的夜空中月光明亮,连群星都暗淡下去。符离如狼一般蹲伏在一处山梁,将满未满的月华照进他已经变得暗金的兽瞳中,他的呼吸粗重,筋骨浸出热汗,在寂寂无人的山峰间,符离本能的仰天对月长嚎。

这声音低沉浑厚,如浪般散出,引得山林间所有的狼群共同附和,一时间东山之中满是此起彼伏的狼嗥,让所有生物战栗不已。

枯树中的老白狼走出来,并未像其他族群一般仰颈附和,而是神色严峻的看着天上将圆的月亮。

水时在这阵阵不绝的嚎叫声中走出树屋,站在平台处到处张望,但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他想看到的身影,他低头看着手中织出了轮廓的毛衣,那尺寸极宽大,显然瘦小的他并不能穿。

小马驹从小跟在马王身边,普通的狼嗥它并不害怕,只是看着走出门去,站在平台处的水时,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眨了眨,睫毛呼扇呼扇的,它四肢一用劲,终于站了起来,跛着脚走到水时身旁,轻轻蹭着他,不是为何的开始安慰他。

群山狼嗥同样惊动了另一行人,郑老汉已经在东山脚下扎营。终于雪停,他们凑足了进山的装备,带好干粮与猎犬,翻过西山,停在了东山脚下。

东山在热河村有着极深的传奇色彩,传说这里是狼神的领地,狼神曾救过在山中迷路的村民,并与其约定永不入东山、互不相犯,所以自祖辈起,热河村的人便从未踏足过东山。

况且听着此时隐约回荡在山间的狼嗥,更令人深深信服。

在座的七个猎户与三只猎犬都只识得西山的路,如今已经到了东山与西山的界河边,冬季的界河结着厚冰,它不像从东山上流到村中的热河一般,冬季依旧温热。所以郑老汉决定明天一早便渡过去,往东山攀。

此行,除了平日的过命兄弟以外,老郑还带了他的三儿子冬生,他一共有四个儿子,只有冬生继承了他的衣钵,那是一个天生的猎人,且青出于蓝,带着他,此行更有信心。

冬生已经二十四岁,体格强壮,生性憨厚,但常年在西山围猎,也没有定下什么好人家。郑老汉已经打定主意,若是水哥儿能活着被他们带回来,就养在自己家里,以后给自己家冬生做郎君,家里的嫂子也不会欺负这个夫郎。

冬生从西山赶上来,身边跟着嘴里叼着野鸡的猎犬,手里拎着刚猎得的五只肥兔子,他用刀熟练的切开兔子,穿上树枝,放在火堆上烤起来,众人就着干粮简单的吃了一顿。

“老郑,咱们明天就上东山?”李二郎听着山中狼的声响尚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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