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公主对明日的寿宴极为重视,传了家令、家丞等人来,再三确定没有纰漏,这才放心。
家令梁玄道:“公主,下官已经打点得妥当,午宴后皇上将会在蔚然楼小憩,届时可安排人侍奉。”
高昌公主道:“我早有人选,杨茉,你觉得怎么样?”
梁玄很熟悉洛雁阁的那些歌舞女,杨茉的容貌是拔尖的,可是在梁玄的印象中,这个女子纤弱文静,乖巧听话,这是好事,可是据他所知,皇上似乎并不喜欢温和的女子,不然宫里最得宠的怎么不是脾气温柔的皇后史兰芝,而是爱娇任性的钱昭仪。
高昌公主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笑道:“皇上是本宫的弟弟,他喜欢什么样的人本宫还能不知道?你就按我说的去办,派人去洛雁阁给杨茉说一声,让她好好准备,明日侍奉君王。”
杨太后威严强势,当然若不是她的强势,只怕现在登上皇位的人就是先帝宠妃所出的赵王了,皇帝感激兼敬爱太后,事事顺从母后,养出一副柔仁的性子来。但这么些年来,皇帝早已对太后不满,自太后鸩杀赵王后,皇帝彻底不理国事,沉迷女色就是明证。
这么多年生活在母亲的重压下,皇帝不会喜欢脾气大,性格强势的人。
史兰芝温柔娴静,与嚣张跋扈的杨家人截然不同,而且还与皇帝有青梅竹马的情分,皇帝并不讨厌她,但是史氏的母亲平原君杨氏是太后的胞妹,这已经注定了史氏不会被皇帝宠爱。
梁玄领命去办事,特意让人给杨茉送来一套华服与首饰。阿福收了东西,打赏了送东西的人,回头就看见杨茉对着衣服发呆。
上好的珠翠头饰,还有一对精巧的东珠耳环,衣服是留仙裙,裙身用金丝银线绣折枝牡丹,穿在身上行走之间,流光溢彩,真如同仙子下凡了。
阿福替杨茉换上衣服,啧啧感叹,“真美啊,杨姑娘,你要是当了皇妃,天天都能穿这么好看的衣服。”
杨茉脸上没有笑意,冷冷道:“只是好看罢了,穿了这件衣服,我只好装作一个木头了!”
“木头?”
她扯扯袖子,“这水袖几乎着地,裙摆足足在地上拖了一仗长,穿上后我什么都不用做了,不是木头,那是什么!”
阿福笑:“好好的一件衣裳被您这么说,穿了这件衣裳要说是木头也是全天下最好看的木头。再说,真做了皇妃,有数不清的人伺候,不用自己做事。”
“总之我不喜欢,你帮我脱下来。”
没错,这衣服里外三层,繁琐极了,杨茉一个人无法脱下来。
阿福替她解开衣带,嘴里道:“很简单啊,你只要解开这里,其他就容易了。其实奴婢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不想进宫,平阳侯怎么比得上皇上呢?”
杨茉扯扯嘴角,“一入宫门深似海,我想常常能见到父母。”
阿福道:“也是,进宫后就难见到家人了。那您考虑好了吗?”
“考虑好了,”杨茉抿抿嘴巴,“我去求平阳侯。”
阿福为难了,“可是我哥哥说平阳侯今日进宫了,估计晚上才会回来。而且明华堂在外院,咱们出去很麻烦。”
杨茉转头看到床头的那个小瓷瓶,笑道:“死马当做活马医,总要试试。”
等到夜深,杨茉换上阿福的衣服,偷偷溜出洛雁阁,阿福送她到门口,再三叮嘱,“要是遇到了巡逻的人,您也别慌,就说替主子办事,或者说去前院找李贵,就是我哥哥,反正就是千万不要慌乱。我在这里替您守着,您回来了,敲三下门,我就知道是您。”
杨茉点点头,小声说:“我知道了,你也小心。”
七岁进公主府,在这里足足住了十八年,虽然这两年少有往外院去,但是公主府的格局杨茉知道得清清楚楚,哪里有巡逻的侍卫,她也能及时避开,遇到守门的婆子,她说要到前院去看望哥哥,这是很常见的事情,婆子收了钱也就准了。
杨茉很容易就到了明华堂,却没想到把守很严,才走到门口,两个黑面神侍卫拦住她,喝道:“干什么?”
杨茉福了福身,道:“两位大人,昨日我受伤了,陈顺大人借给我一瓶药,我是来还药的。”
她拿出小瓷瓶交给侍卫,侍卫拿在手里掂了掂,说:“东西交给我们,你回去吧。”
杨茉露出一个笑来,“陈顺大人昨日吩咐我来还药时,有话同我说,麻烦大哥您辛苦些,现在帮我通传一声吧。”
说完就将一只小金钗递过去,“两位大哥辛苦了。”
那两个侍卫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收了金钗,说:“行,我现在去帮你传话。”
侯爷才交代过若是杨姑娘有要帮忙的地方尽量帮,陈顺满心疑惑地走出来,阿福背着他站着,他道:“阿福姑娘,有什么事?”
“阿福”转过身来,道:“陈顺大人。”
“是你,杨——”
“大人,阿福找您有事。”杨茉微笑着打断他的话。
陈顺心领神会,“哦,原来是阿福姑娘,那我们进去说。”
他将杨茉带进明华堂,直言问道:“杨姑娘,你到底有什么事,应该不是大晚上专门来还药膏的吧?”
杨茉莞尔一笑,“是,我想让你带我去见侯爷。”
陈顺犹豫了下道:“侯爷亥时就入睡了,不如明天再说吧。”
杨茉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侯爷说。”
“杨姑娘,您若是有难办的事情给在下说也行,在能力范围内在下义不容辞帮您做到。”
杨茉立刻敏锐地抓住了重点,“是平阳侯吩咐你的吗?”
“您知道?”
“我不知道,猜的。我们之前才见过两面,第二次见面才说上话,陈大人您话里话外暗示我去归鹤亭,这是第三次,你我没有什么交情,如果不是侯爷的吩咐,我想不出为什么你说要帮我。”
杨茉继续道:“我现在想见侯爷,而你能帮我的事情就是现在让我见到侯爷。”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陈顺心里暗自赞。
她将了他一军,陈顺没办法拒绝她,“好,我答应。”
两人去了平阳侯卧房,房里的灯还没有熄灭,陈顺敲门,清清嗓子道:“侯爷,是我。”
里面传来萧誉的声音,“进来吧。”
陈顺冲杨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低声道:“您进去吧,我只能帮您在这里。”
杨茉感激道:“多谢您。”
她推门而入,萧誉坐在案前看书,没有抬头,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陈顺回话,他抬头,怔住了。
杨茉缓缓朝他走过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柔声唤着,“侯爷!”
萧誉的神色带点迷惘,喃喃道:“你为什么又这么突然闯进了我的梦里。”
女子在他面前站立,微微低着头,青丝披散下来,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只是这次的她含蓄许多,不像上次一样直接靠进他的怀里……
萧誉放下书,招手,“过来我身边。”
杨茉犹豫了一秒钟,走了过去,没走几步,一股大力拽住她的手臂,紧接着一阵眩晕,她已经靠在一个坚实的怀抱。
平阳侯眼神炽热地看着她,那目光似一团火焰,仿佛要融化她。杨茉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的心脏砰砰跳动,屏息看着萧誉。
平阳侯的主动与热情是杨茉所没想到的,虽然这结果是她想要得到的,但是这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与一个男人如此亲近,杨茉的脸非常烫,紧张得快晕过去了,她努力克制,闭上眼睛,催眠自己。
男人霸道地亲吻自己,杨茉被动接受这个吻,却无从享受,她觉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来,忍不住挣扎,大声道:“侯爷!”
两人纠缠挣扎之中,碰掉了案上的花瓶,瓷器四分五裂的破碎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站在门外的陈顺立刻进屋,“侯爷,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陈顺就后悔自己贸然闯进来了,他看见侯爷把杨茉抱在怀里,陈顺立刻闭上眼睛,“属下什么都没看到。”
他赶紧退出去,并贴心地把门关好。
这么一闹腾,萧誉从刚才的心荡神驰中完全清醒过来,松开怀里的女子,才明白眼前这一切都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杨茉连忙跑到一边,一面平复的心情,一面整理衣服头发。
片刻之后,萧誉已经能心平气和地说:“刚才的事情,对不起,我以为进来的人是陈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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