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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沈飞从医院回来,周海秀就再没来看过他。

作为一个孩子,他心里是有点依恋周海秀的,像是用她来弥补没有母亲的缺憾。

但是周海秀终究不是自己的母亲,等了好几天的沈飞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把那身新衣服压在被子底下,重新穿起了以前的衣服。

没了对方的接济,沈飞又过上了以前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但他并不在乎,有时候沈老太太还会念叨娘俩两句,沈飞也不吭声。

夏天到来后,老屋里的东西都要翻出来晒晒,这还是周海秀没进医院前说的,沈飞给默默记在了心里。

他捡来一根绳子,系在两颗树之间,把冬天盖得被子厚衣服什么的晾在上面。

有床被子很厚,他抱起来很吃力,走到大树底下还被树根绊了一脚,被子直接被抖开了瘫在地上,一块大红色的花被子从里面掉了出来。

沈飞盯着那张花被子看了许久,最后冷着脸把它踢到一边,把被子搭在绳子上就进屋了。

晚上的时候,沈飞左右睡不着,干脆坐起来看罐子里的蛐蛐。

林盛清害怕蛐蛐的样子,又喜欢听它叫唤,沈飞就想了个法子,找了个棕色的玻璃罐,把上面的盖子戳几个孔,把捉来的蛐蛐连同草杆都放进去。

罐子里的蛐蛐都换了几代了,林盛清却再没来过。

沈飞突然一阵气闷,抓起玻璃罐把盖子拧开,将蛐蛐全都倒出来扔出去,仰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蛐蛐的叫声很快消失了,老屋恢复寂静,这个夏夜忽然有些伤感。

一道惊雷把他劈醒,沈飞捂着胸口从床上坐起来,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林盛清长大了,变得一个陌生的女人,沈飞明明不喜欢她,却像是被控制住了一般跟在她后面追求,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被戏弄,最后眼睁睁看着她另嫁他人,自己还跟个傻比似的对她说:“xx,你要幸福。”

沈飞黑着张脸从屋子里出来,走到大树底下把那张花被子捡起来,想给扔的远远的。

暴雨忽地下了起来,沈飞被淋了一身的水,他攥着手里的花被子,最终还是跑回了屋子。

第二天一早,沈飞就跑到了老林家,想悄悄地把被子放下。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叫喊,老太太一脸惊恐地跑出来,看见他后也没理,径直去了邻居家。

沈飞有些犹豫地看着漆黑的屋子,还是抬脚走了进去,却看见周海秀倒在血泊中,林盛清跟她躺在一起,满脸泪痕地闭着眼睛,脸色发红嘴唇发紫。

沈飞吓坏了,忙把她抱起来,也看见了林盛清脖子上的两道红手印。

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老太太抬手就给夺了回去,拿着一根扫帚把他赶出了门外。

邻居牵来一头骡子,周海秀被抬上了驴车拉走了,老太太抱着林盛清坐在上面,脸色阴沉地像是地狱里的恶鬼。

沈飞心脏狂跳,他不敢想象母女俩到底遭遇了什么,人没回来之前他不敢走掉,躲在一个大树后等他们回来。

一天之后,老太太先回来了。

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装化肥的袋子把自己的孙女装起来,出门的时候,邻居问她是不是要给儿媳妇送东西去,老太太笑着说是呀。

沈飞心说她撒谎,袋子里明明装的是林盛清,他都看见了。

老太太在前面走着,沈飞悄悄地跟上去,看见她走到一处建了一半的的房子前,偷偷捡了两块砖塞进口袋里。

她把砖头,和自己孙女装一起?

沈飞不懂,老太太到底想干什么,在他印象里老人对小孩都是和善的,从没有人像她一样那么厌恶自己的孙女。

老太太走了很久,都出了村子还没有停下,再远就到了别人承包的鱼塘了,那里鲜少有人经过。

沈飞饿了一天一夜没吃饭,走了这么久已经快跟不上。

他只是蹲下来稍稍歇一会,再抬头,老太太却是不见了。

林盛清知道自己的弟弟或妹妹没了后,整个人都恍惚起来,身体也开始发着高烧,老太太过来的时候也完全没注意。

直到自己被掐住,她才猝然惊醒,快要窒息的时候,老太太却松了手说了一句佛祖保佑。

林盛清脑子乱成一锅粥,就算老太太真要做什么她也无力反抗。

所幸老太太没下死手,她被带去了卫生所,有个护士注意到了她的异常,想要给看看,被老太太拦下了。

半天过后,周海秀的产检结果出来,孩子流掉了,医生也准备把她的子宫切掉延续生命,老太太听闻扭头就走,半点不带犹豫。

我会不会烧成个傻子?林盛清晕乎乎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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