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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回营之后,召集众将议事。下面有人禀报,杀敌多少,俘虏多少,缴获辎重多少,全部报完,想起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说,就犹豫了一下。

赵云自然看了出来,便问禀报之人,“还有何事?”

“回禀将军,俘虏里面有一个十来岁的娃娃,文弱书生摸样,嚷着要见将军。属下觉得荒唐就没有理会,可是刚才禀报又怕漏了,万一重要,岂不耽误了将军的事情,所以犹豫。”

“要见我,有些意思,带他进来。”赵云说道。

不一会儿那少年被带进来,不仅没有一丝慌张,而且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气质,就是那种胜似闲庭信步,完全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感觉。

田靖一见这少年和自己年龄相仿就有了一丝好感。

赵云见这少年进来也是眼前一亮,却故作威严道,“一届俘虏,却还要摆好大的架子,听说你要见我,有什么话快快说来?”

那少年看了赵云一眼,“你就是军中主帅?”

“大胆,本帅问你,还是你问本帅?”赵云佯怒道。

“听闻赵云将军有大将之风,而且为人谦和,礼贤下士,不想却是一届匹夫。”那少年丝毫不示弱。

赵云也不生气,只是呵呵一笑,“好一张利齿,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贤士有什么高论以教我啊?”

“将军既然让我讲,那么我就讲了。我之所以要见将军,是来受降的。”那少年道。

旁边听着的李敢一下乐了出来,“兀那小子,你是读书读傻了,还是今日被俘吓傻了,投降就是投降,说什么受降,岂不好笑?”

田靖看着这少年的眼光却有些不寻常了,瞪了一眼李敢,“先生不必介意,但说无妨。”

那少年进来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注意田靖,现在田靖一说话,李敢就老实了,而且赵云似乎也认可田靖的话,没有一点反对的意思,看来还真不能小看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人。“我说我是来受降的。赵将军可明白我的意思?”

“我军刚刚打了胜仗,你是我的阶下囚,你说让我投降?降谁呢,在乱军之中落荒而逃的阎柔?”赵云语气不免有些嘲弄。

“当然不是降阎柔,而是降汉。公孙瓒目无朝廷,不敬天子,擅杀长吏,窃位乱权,擅起刀兵,私封官员,暴敛横征,天怒人怨,非是汉将,实乃汉贼。阎司马起兵,不是为一己之私,而是为大汉江山社稷。我观赵将军乃忠肝义胆之人,岂能效力于反贼帐下,所以我希望将军能弃暗投明,扯起义旗,共讨公孙瓒。所以我说降汉。”那少年说道。

赵云还未开口,田靖先接了过来,“好一张颠倒黑白的伶牙俐齿,公孙瓒乃朝庭加封的前将军,易侯,却不是汉将,而是汉贼。照你的意思是当今天子,满朝公卿都吓了眼不成?殊不知公孙瓒将军先后逐鲜卑,屈乌桓,讨张纯,灭黄巾,哪一项不是为了大汉的江山社稷。倒是你口中所说的阎柔自封为乌桓司马,召集叛贼流寇,勾结塞外乌桓,攻打我大汉城池,残杀我大汉百姓,却说什么为了大汉江山社稷岂不可笑?”

那少年没有想到在赵云这里遇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样善于辩术的人,他本以为武将都是大老粗,被自己一番话下来一定会被说服,但是现在却是棋逢对手。多方很容易抓住了他理论的关键漏洞,轻易击破。看来不认真应对不成啊。那少年略微沉吟道,“不错,当今天子是封了公孙瓒官职、爵位,那是对他之前之功所做的嘉奖。但是公孙瓒得到官职、爵位之后又如何呢?天子蒙尘,董卓见欺,故幽州牧刘虞欲迎天子,公孙瓒百般阻挠,刘虞不听,瓒即兴兵造反,擅杀上官,此是不忠;关东诸侯结盟讨董,公孙瓒不思进取,阴结袁术,暗拓疆土,侵掠青冀,残杀无辜,此是不义;幽州苦寒,人口远逊中原,主政幽州本应与民休息,大事生产,公孙瓒却横征暴敛,役民无度,此乃不仁;上古兵法有云,久战则钝兵挫锐,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公孙瓒在幽州,无岁不征,无岁不讨,兵连祸结,树敌无数,此乃不智。如此不忠不义,不仁不智之人难道值得赵将军追随吗?”

那少年刚刚说完,公孙续却坐不住了,也不管赵云是否同意,抽出腰间宝剑就像那少年砍去,“如此侮辱家父,我必杀之而后快!”

田靖离那少年最近,反应也是最快,将腰间宝剑连翘拿起,架开了公孙续的一剑。那少年虽说抱着不怕死的决心来的,宝剑斩下的一刻还是本能的摔倒在地,出了一身冷汗。见田靖相助,才挺直了身体,“原来你是公孙瓒的儿子,公孙瓒虽然不忠不义,不仁不智,但至少还能听得进人说话?如今看来,虎父犬子啊。嘿嘿。”

这一下可把公孙续气的不清,举剑又要斩他,田靖无奈,只好再挡,心中暗想,这少年却是个嘴上不吃亏的主儿,若不是我在这里,恐怕他的小命真没了,哪有机会说风量话。

赵云一看生气了,“帐中比武成何体统,还不退下!”

公孙续和田靖都是怕赵云的,两人退下之后,那少年看着二人似有得色。

田靖看他的样子多少也有些不爽,反驳道,“天子蒙尘,召命皆出于董贼之手,若谈忠君,岂非助纣为虐;诸侯相争,当知春秋无义战,空讲仁义,怎能保境安民。如今乱世讲得是势,是实力。你口口声声让我家赵将军出降,却不看阎柔兵败如山倒,一蹶不振,岂有我胜利之师降尔阶下之囚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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