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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很难想象,就在这千佛寺中,这些经历不知多少年风霜的佛像,竟然也受到了神庸奴的控制,在这千佛寺妙法莲华大阵的普照下,这些要命的恒古寺人,还是把它们这臭名昭著的神庸奴送到了这里面来。

就像阴天生那不讲道理的注视即攻击一样,这一刻,周饮月也因为神庸奴的注视,遭受了攻击,这种攻击不是那种直来直往的刀枪剑戟,而是当你睡却,当你防备最弱之时的暗箭。

几乎每一晚,周饮月都感觉有人走过自己的床头,或者是拿簪子在凿刻墙壁,可当她一睁眼,除了落了她满身的木屑,还有被撕开的被褥之外,什么也没发现,哪怕她使用家传的望气术,也什么都看不见。

这两天,周饮月几乎每天都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可睡意就像不可抗拒的水流,漫过了她的身躯,不停的找上来,她每一次醒来,都是一次面对恐惧的试炼,她的身边总会多些什么,少些什么。

就在前天晚上,有人在她的衣服上,用血写下了一段话。

“嘿嘿,暴食,暴食!你是他的人,来找我,别害怕,找我!”

当时大汗淋漓醒来的周饮月,在看到这份血书以后,却出乎意料的冷静了下来,她知道刘献和恒古寺的人,一直存在着某种合作,它当即下定决心,这事一定不能连累到余言,于是这两天他都避着余言在走。

直到今日余言如是的讲话,说是有世外高人来此,周饮月才敢将这事端和盘托出。

余言在听完周饮月的讲话后,也是神色复杂,原本李恒派他们来此地,是想让他们躲避牧野城的乱局,可没想到来到此处之后,他们却是只身踏入了又一场乱局当中。

“这里是一包灼魂汤药的材料,那位前辈告诉我说,将这药剂吞服过后,再好好睡上一觉,就能解除这暴食印记的侵害。”

“那位前辈,他真的会来千佛寺里吗?”周饮月讲道。

“会的。”

余言既然如此笃定,周饮月也就不好再多说下去,这反正多吃一包药也不会死人,这寺内的事情她根本处理不好,有点盼头也算是好事。

再跟周饮月这边讲完以后,余言便立刻回到了客舍内,掏出林寂然赠予他的“替换之人”木偶,他按照林寂然告诉他的方法,将这人偶捏成自己的模样。

随后,他便解除人分两面,让自己恢复到本我的模样,他望着眼前这个木偶,跟健康的他几乎毫无差别,他只需要信念一动,他便能绽放笑容,或是抬高手臂,甚至于吐露一些简单的话语,只不过他说话时,总带着一种沉闷的噪声。

入了夜以后,便让这人偶分身待在客舍里面,假扮自己的存在,自己则从客舍里面走出,明朗之月高高的悬挂在天,妙法莲华大阵所形成的庇护之圆也在天空中浅浅的运行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余言选中的隐蔽之地,是千佛寺内废弃了好久的一件庙宇,地处的位置,是在这硕北山极偏远的一处角落,只不过正好被这千佛寺的寺墙囊括在内,被妙法莲华大阵囊括。

这庙宇内余言观察了两日,发现根本无人会来此,他打算在这里躲上七天,度完自己的七日苦行,他稍微将这庙宇清扫了一下,用稻草给自己搭了一个能躺下睡觉的床,随后便向着这残破庙宇内的佛像,象征性的拜了拜。

七日的生活,就此刻开始,第一天的时候,余言还带着极其新鲜的感觉,昨晚正好下了点雨,在这破庙里,倾听雨声,整理思绪,虽说翻来覆去的总觉得有些无聊,但他好歹能将这股无聊给压抑住。

毕竟在外的分身虽说呆滞无匹,但好歹能将所见所闻都传回到他的脑海里来,根据分身的见闻,小师妹在昨晚吃了灼魂药剂以后,感觉身上发烫,但睡了一晚过后,她感觉暴食印记带给她的伤害确实减轻了不少,心口馕包的愈合速度也在增加。

这让周饮月早晨很兴奋的找上了余言倾述,同时在周饮月的话里话外,余言也听出那些神庸奴们还在继续骚扰着周饮月,他们抱着一种十足的恶趣味在进行着行动。

余言心里确实是为小师妹的事情担忧的,这虽说跟这小师妹打交道不过月余,可其实感情还是算的上深的。

可着急也只有着急着,他现在的情况,身处破庙听雨声,就只能听见这瑟瑟的风声猛然的灌进来。

晚上偶尔能更跟叶锦夕聊上两句,这也算是他跟人间的交流了。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中午时分,余言不出预料的开始头晕,口开始干涸,他感受着饥饿感的来临,这让辗转反侧,几乎无法做任何的事情。

他忍着一个白天过去,到了夜里,本来已经在茅草床上饿的发晕的他,却听见替身之人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李鸢那丫头受了热病,竟然开始发烧受热。

这让余言猜测着是不是那些神庸奴所为,王芸大娘也因此无法外出,只得候在李鸢这小丫头的身边。

第四天过的很平常,余言咒骂着刘献勉强将这两天熬了过去,暴食印记带来的饱腹感,让他在地上疼的直打滚,但还好把这饥饿感对付了过去。

值得一提的是,这两天有两名打水的僧人曾路过这里,他俩还特意进入到余言所在的这间破旧寺庙里面来看了看,出于谨慎,余言就将自己的窝在了中空的佛像里面,这里无人可以看到,里面还保暖。

到了第五天,余言又听说周饮月也同样着了热病,这两人在觉明大师请来的大夫照看下,说是只是简单的热了风寒,余言越发的觉得不对劲,可他早已无法用正常的神经去思考这一切。

第五天晚上,他正捂着肚子,像一具死尸一样躺在这庙里面,可这分身,却遭到了神庸奴的攻击,这本来因为分身这几天以来的行为异常,两位师兄还有周饮月,都明里暗里的试探了一下,都被余言想办法搪塞了过去。

可今晚却不一样,余言目睹了这要命的神庸奴给他的分身,注入那热血的全过程,他们从墙壁的阴影里钻了出来,他们的模样在分身的视角里根本看不清楚,这替身之人的感官被这些神庸奴们蒙蔽,这让余言无法从斩妖谱里获得浙西额神庸奴的信息。

他们手里端着青铜器皿承装的血液,这血液在这夜里的冷风中沸腾。

沈以和邱南在分身的旁边睡得正熟,可余言却叫不醒他们,分身就像掉入了一片深深的黑暗空间里,让这些神庸奴任意施为。

余言在这天晚上,忍受着双重的折磨,饥饿感已经连暴食印记都压制不住了,他像是坠入了深深的冰窖,四周地面的寒气像是冰刺一般注入到他的体内。

好饿啊,好饿啊。

吃点什么,吃点什么。

花生,火锅,米饭,米饭好香啊。

他的眼前开始变得迷幻,可他却站也站不起来,连说话都困难。

传音符咒在两天前他就已经关闭了对接,所以叶锦夕也无法在这时候帮助他。

在这冷的发黑的夜里,只有他和他的心跳,还有漫无边际的饥饿感在伴随着他,这座他寄宿的大佛,就像之前的许多年一样,用缺了半个的身子,在月光中,显照出关怀众生的慈悲模样。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就算有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提不起半点的力气去应对了,大脑缺少供氧,开始时不时的眩晕。

到了午夜时分,余言开始干呕,剧烈咳嗽,他感觉自己已经真正的来到了死亡的边缘,他开始真的害怕了。

就算面对阴天生驾临,他也没有这一刻这么害怕,他用手掌死命的抓住这佛像的内壳,他的指甲在佛像的内侧抓挠,像是要将这整个金佛的粉末都扯开。

余言就这样晕了过去,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分身传回来了最后的消息,余言用仅存的神智观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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