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自小跟在钟离溪身边的内侍,先帝驾崩,钟离溪远走陇右道时,便将他从宫中带了出去。
钟离溪眉目不抬,只轻嗤道:“此事劳不到本王费心。”
当今与晏相府的暗火,烧得还不够,还不足以让她意识到。
章淮抬眼望了一眼钟离溪,不禁问道:“王爷不怕九娘子忧心吗?”
钟离溪只睨了章淮一眼便没有再说什么,似是料峭寒冬的脸上不带一丝情绪。
——九娘子禀赋不足,后又突遭大变,忧思不解,此次中箭伤及心脉,若还似往日那般七情扰动,恐怕于寿数有碍。
章淮颤了颤,他怎忘了他家王爷在九娘子一事上,素来不容他人置喙。
钟离溪大步朝着正殿走去,他紧随其后,不敢再多说一句。
只是,章淮依旧想不明白,离开长安前,他家王爷对九娘子冷漠至极,怎么回京之后反倒对九娘子之事这般关注了。
“九娘,那叶三郎还能有三哥好看不成?”
正殿中,不知说起了什么,钟离芷满是好奇的话语一字不落落在了钟离溪耳中。
章淮暗暗吸了口冷气,他差点儿忘了,晏九娘正与晋国公府的叶三郎议亲。他家王爷离京多年,九娘子看上去像是放下了,可他家王爷偏又上心了。
晏犀照认真地想了想,却只能说出:“叶三郎很好。”
惠太妃看着底下女儿家谈论之言,不禁笑了笑,见晏鸣霜脸色缓了过来,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她抬眼望见殿门外驻足之人,眼底划过一丝隐忧,这些孩子都曾在她宫中、受她照料,他们是个什么性子,她心中有数,可正是因为知晓,才更加担心。
尤其是钟离溪,先淑贵妃的死是先帝死命捂着的秘密,可是越是捂着,便越是有人想要揭开,山家人是,钟离溪更是。
钟离溪在殿门外听着晏犀照言语之间对叶三郎的信任,他只觉得气闷得紧,轻嗬一声走进屋中,只睨了一旁的晏犀照一眼。
他冲着上首二人行了一礼,惠太妃忙将人唤起,好生询问了一番。
她看着钟离溪眼底隐藏得极好的情谊,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人人都道他对九娘不假辞色,可是谁都没瞧见过九娘在宫中染病时,他那焦灼而不自知的模样。
她本来最为担忧的便是九娘执着于清和,而清和在知道真相后做出让他后悔之事。
可如今,惠太妃望向晏犀照,眉间更显忧心忡忡。
“今日若非清和及时相救,恐怕受伤的便是九娘了。”晏鸣霜望着钟离溪平和地说着,她又看想思绪不知飘到哪儿去的晏犀照,“九娘,还不上前谢楚王相救之恩。”
晏犀照回神怔怔望向钟离溪,不过一瞬,她赶忙上前冲着钟离溪行了一礼。
“九娘谢殿下相救之恩。”
钟离溪看着晏犀照,只轻嗤一声,她在他面前,素来不讲礼数,何时这般得体知礼了?
“九娘子这声谢若是真心,本王便收下了。”
晏犀照闻言一愣,扯了扯嘴角,道:“自是真心。”
钟离溪直直望向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后,方才道:“那本王就收下了。”
晏鸣霜见此微皱娥眉,她如今倒是不明白,钟离溪对她家九娘到底是何态度。
钟离芷坐在晏犀照身旁,托腮看着二人,她再一次觉得,九娘变了。明明前些日子还与她商量着要办一场马球会,借此给她三哥接风,这才几天,心思全落到旁人身上去了。
她三哥也变了。钟离芷又将视线挪到了钟离溪身上,从前他可从不会多看九娘一眼,可现在,他不仅救了九娘,打从进殿开始,目光时不时便落在了九娘身上。
晏犀照只匆匆瞥了一眼钟离溪便垂下了眸子,她不自在地往钟离芷身边靠了靠,钟离溪的目光令她心间微颤,便如家兔被放到野外时,天敌望来的极具侵略性的视线。
他别有深意的目光令晏犀照不禁觉得,她便是他的猎物,逃不脱他所设下的圈套。
她不禁想起了那个可怕的念头。
回到福佑殿,晏鸣霜看着心不在焉的妹妹,叹了口气。
“九娘。你……”晏鸣霜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出她本来想问之事,只是道,“今日阿诀连累得你受了惊吓,你早些休息。”
晏犀照望向晏鸣霜,眼中挂着担忧,可她又不忍开口问。
她忧心忡忡回到西屋,暖晴跟在她身后,满是自责,若非她走神没有跟上她家九娘,九娘也不至于独自面临危险。
她不禁想,若是知春姐姐在此,必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想到此处,她心中又有些疑惑,她不明白为何此次进宫小住,九娘带了她而不是带知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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