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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府正屋院外,章淮满心忧思地看着灯火通宵的主院,心中无比忐忑。

钟离溪自从晏相府出来后,并未像往常一般回到临川小筑下榻,而是一反常态回到了楚王府。

楚王府乃是先帝在世时,赐给钟离溪的,那年他正好十五,只不过没两年,先帝病逝,钟离溪按照先帝旨意离京去往陇右道,此后三年,不曾回京。

符璋一身甲胄、扶着腰间的刀,披着晨间的露水快步走来。

见到屋外章淮满面愁容的模样,问道:“这是怎么了?”

章淮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问道:“符将军那儿可是查到什么了?”

符璋还未开口,屋中便传来钟离溪淡淡的声音。

“进来吧。”

符璋与章淮相视一眼,章淮暗暗叹了口气。

屋中,钟离溪彻夜未眠,原本藏星的眼眸中染上了丝丝晦暗,眼眶中的红血丝藏无可藏。

符璋进屋见到有些颓然的钟离溪,内心不禁一紧,这般模样的钟离溪,他只在当日六爷因救他而失了一条手臂的时候见过。

钟离溪睨了二人一眼,示意符璋。

符璋回了回神,严肃道:“末将派去查找莲香的人在江南道失了消息。后续又派了两批人,同先前的一样,一入江南道境内便没了踪影。”

章淮闻言皱着眉,道:“不应该啊,江南林氏一族,历来都……”

他想说林氏一族从来都不掺和进长安的纷争,但他险些忘了,林氏一族最是忠君。

钟离溪只是揉了揉眉心,江南林氏乃是江南道大族,累世的杏林之家,深的大虞历朝皇帝信任。不仅如此,林家也是晋国公夫人的娘家。

符璋望着钟离溪没有说话,大家心知肚明的,江南林家对先淑贵妃之死也知晓些内情。

“当年母妃病殁前后那段时间,叶家大郎是不是已经进禁军历练了?”钟离溪突然道。

章淮一愣,心中默默算了算时间。

“不错,正是那时候。”符璋开口道,“末将看过当日禁军的守值表。叶家大郎确实在其中,只不过叶家大郎当年不过初出茅庐,比之当时身兼禁军大将军的辅国公,他在禁军中也只是个小统领,并不显眼。故而末将一直将目光放在了辅国公府。”

钟离溪只道:“去查。”

也不需要多做赘述,符璋便知道该往哪儿查,该查些什么。

章淮望着沉思的钟离溪,不敢开口打扰。

钟离溪转了转手上的扳指,他记得前世钟离源暴毙而亡,钟离诀年幼登基,朝中他与辅国公分庭抗衡。而辅国公便是在那时,猝然朝晏相府发难。

他冷眼旁观了一切,直到晏怀远被赐毒酒,他去诏狱见了他最后一面。

——清和,你还是怀疑,先淑贵妃之死乃我所为。

受过刑的宰执依旧一身傲骨凛然,他似是算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但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钟离溪恍惚了一下,他不由想起当年便是晏怀远教导他开蒙的,这一声“清和”仿佛让他记起了那短暂的师生之谊。

他看着哪怕是在狱中依旧带着文人清高的晏怀远,微微皱了皱眉。他确实是那样怀疑的,缺了些证据,他先前找到莲香的踪迹,但未多时莲香便在江南道被灭口。查到叶家大郎,叶家大郎亦是在河东道剿匪时被害。

——我所言,你或许不信。但,我确实没有害过先淑贵妃。

钟离溪沉默地看着他,没有回话。

他叹了口气。

——清和,不论如何,九娘都是无辜的。我不求你对她珍之爱之,只求你看在这些年的情谊上,在她困难时帮她一帮。她到底不曾经历风霜。

如果能有什么让晏怀远低下头,恐怕便只有为了他的两个女儿了,而没有保住大女儿他已是悲痛万分。

他看着眼前目光冷厉的年轻人,心中担忧更甚。等了许久终于听到微乎其微的一声。

——好。

钟离溪望着灯台上燃尽的烛火,恍惚间便想到了那日诏狱中,亦是在这般摇曳不定的烛火下,他答应了晏怀远。

钟离溪算是藩王回京,只是因着先帝那道不明就里的旨意,原本该去山南道楚地就藩的楚王,却去了陇右道,原本当今不放在眼里的弟弟,在这三年历练中,足以成为令他忌惮的一方藩王。

当今与他的兄弟之情本就所剩无几,先前因着御花园受伤一事,当今体恤着免了他早朝,之后便再没提过。

章淮将灯台上燃尽的蜡烛撤去,转而从锦盒中取出安神香,在铜炉中熠熠燃起。

深青色的床幔遮挡着白日的光,有些清寂的屋中渐渐飘散出若因若无的安神香。

钟离溪脸色略带一丝苍白,原本凌厉的双眸紧紧地闭着。安神香下,他梦到了他忘记的。

那是晏犀照住进临川小筑的第三年。那年春末他陪她外出遇袭,为救他心口中了一箭。

——楚王殿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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