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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知微双指微曲,夹住那本薄薄的书册,淡淡道:“这些消息你不说,本王也有的是法子知道。本王只是好奇,是什么人指使你来爬本王的床?你幕后主使是想用你来行一箭双雕之计,让本王背上‘目无尊长,欺君犯上’这大不敬之罪吗?”

逛花楼不打紧,在行宫召风月女也不过是传出去难听。可这夜宿家人子,是实打实的触律。而且,还是即将入宫面圣的家人子。

要知道,即使皇帝姚元睿举办此次大选是为诸王选正妃,可这批女子也是走的正规流程。她们是已经过层层筛选,走完敬天礼祇等仪典的人。无论是留充后宫还是指给某位宗亲大臣做妻,都将是非富即贵的主。她就是自毁清誉,也犯不着这样得罪人,上赶着为自己树敌。

所以,姚知微只怕是有人故意陷害自己。毕竟事后即使处理的很干净,她当天下榻春晖堂也是不争的事实。哪怕杀了殷姒,做出失足沉塘的假象,或是伪造歹人潜入,而后见色起意的胁迫,也无法把自己抛得干净。

原因无他,只是这殷姒长得太出色了。昨夜灯下观时潋滟,今朝光下见之不忘。即便姚知微曾在姚元睿的后宫耳濡目染,见过太多莺莺燕燕,也不得不多看她两眼。

殷姒说她喜欢梨花,梨花如雪,是万紫千红的春日里独一无二清纯素雅。她不笑时,就像山间月,湖心雪,是清丽可人。可姚知微清楚的记得,昨晚自己情至浓时的难自禁,令受到吹折的花蕊不胜娇羞。殷姒动情时眉眼的妩媚,有最妩媚的桃花也比不上的风情……

在捕风捉影下产生的流言蜚语,比耳闻目睹时的光明正大威力更甚。姚知微正是清楚这一点,所以要不择手段的扼杀这一点。即使殷姒给了她一个尚算美好的初体验,可她也不能心软,顶多会让她走的痛快一些。

即便坐在对面的姚知微此刻是一副懒散的模样,语气中透露着若有若无的轻蔑,殷姒也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满。数十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养成了她谨小慎微的秉性。哪怕后来贵为贵妃,受到年迈君王的无限宠爱和迁就,也只是偶尔耍耍小性子,从无之前皇帝宠妃王氏的飞扬跋扈。

殷姒知道,自己没有任性的资格。所拥有的一切,也不过是须臾的美好。这世上早无她所牵挂之人,按理说在从“子媳”沦为“父妻”名声尽毁的那一刻她就该轰轰烈烈的死,可早逝的父母无一不希望她好好活着。

她怕死,更怕辜负亡故父母对她的期盼。但若早知自己委曲求全也换不得长命,还不如在罪名诞生的那一夜就触柱护清誉。如今重生一世,心想事成的与蜀王产生了交集,殷姒知道,必须把握时机。

活下去,要好好活下去……

殷姒噗通一声跪下,膝盖隔着薄薄的裙摆磕在了屋内铺垫的楠木板上,咬牙道:“殿下明鉴,此事并无人指使民女,乃是民女一厢情愿。”

她咬字清晰,语气坚定,似乎带着极大的决心。姚知微从中,意外的听出了她赴死的壮士一般的力量。像是荆轲刺秦出发前那“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高歌,饱含有去无还仍毅然决然的悲壮。

“有趣。”姚知微坐直了身子,微微前倾,目不转睛地盯着连头也不敢抬的殷姒,哈哈一笑,道,“你是觉得本王是傻子,还是说,对你自己信口雌黄的本领过于自负?”

“你从未见过我,怎么就一厢情愿了?”

“就算你是对本王的皮囊一见钟情,那也得跟本王有片刻的相逢吧?可本王确信,本王对你没有丝毫印象。”

“你客居长安殷于慎府,春选终试前来灵泉观祈福,不出本王所料,是你的第一次外出。不过这等严肃的事,自有十二卫派人护送,你绝无任何外出的机会。”姚知微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琥珀色的眸子里凝了一层似乎能看穿一切的光,“至于这华清宫赐浴,亦不乏宫里的六局二十四司的女官来规诫教导你们这群即将入宫的家人子。”

“本王远在剑南锦官城的王府,虽奉旨入京但未报定期,便是陛下也不一定摸得准本王走到哪了。而你……”

说着,姚知微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折扇,“唰”的一下展开屏来。只见琉璃做骨金做钉,琥珀为缀绢为面。上画白云绕青山,日下鹤凌空,虽未题字,也是惟妙惟肖,风雅绝伦。

她故意顿了顿,展扇,若无其事的挥了两下,才徐徐开口:“而你却精准无误的入了本王的房,上了本王的床。且不说你如何对本王一厢情愿,便是这春晖堂里里外外、明处暗处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你是如何瞒过的?”

她昨夜在殷姒身上寻欢,自然摸清了对方的身子骨。殷双成不算典型的娇生惯养,因为姚知微能清楚的感觉到,她指尖有一层极薄的茧。

思及此,姚知微下意识的余光一瞥,便瞧见殷姒置与膝前的一双纤纤玉手。她的左手指甲修剪的圆润光滑,右手却微微留出了些,两手十指都点了丹蔻。虽不明显,却逃不过她的法眼。只有经年累月练琴按弦的手,才会有这样的异处。那是即便再怎么保养,也难以恢复如初的。

且殷姒的身材玲珑有致不说,还格外柔韧。腰如约素,隐隐可见流畅的线条。比之剑南平定后,诸土司部落在夜间的篝火会上召出来为她表演的舞女的婀娜,也不遑多让。想起她那肌肤,明如初雪嫩若芽,一度叫她这样自持的人都忘了自己是在逢场作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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