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太阳沉落得很快。
不多时,整个千城就已经深藏在霓虹灯火之中。
易辞洲开着车,不紧不慢地行驶在主干道上,后面的黑色帕萨特遥遥跟着,不靠近也不远离。
到了南沙湾街,繁忙的街道早就已经被私家车堵得水泄不通。
按照廖霍给的房间号,易辞洲上了六层包厢。
一进门,就看到整整一房间的男男女女,随即是一股迷乱的烟草味混着淡淡的薄荷爆珠味道扑面而来。
眼尖的人看到了他,挥手朝里面一个角落嚷嚷道:“廖哥,易总来了。”
不一会儿,一个体格高挺的男人踉跄走了过来,两只醺醉的眼睛藏在头发的阴影下,虽然看不清表情、也看不清神色,但是精致立体的五官在这夜场之下依然不逊半分。
他伸手一勾,就把手搭在了易辞洲的肩上,“来了?”
人一凑近,易辞洲就明显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和致幻致迷的味道,他眉头一耸,不轻不重地推开他,“廖霍,你当这里是加拿大?”
廖霍不以为然地掀了一下眼皮,从狭长的眼底打量了他一下,然后阖眼哂笑,“你他妈太高看我了,我虽然纨绔,但我还是个知法守法的中国好公民……”
他顿了顿,戏谑地低声笑道:“□□那种东西,我压根就没带回来。”
易辞洲冷声嗤了一下,“知道就好,看你这架势,我还以为你吸上头了。”
说完,他就在漆黑的包厢里寻了一个空地坐了下来,刚刚挨着座椅,立刻就有个艳丽的女人端了杯酒递过来,“易总,喝一杯?”
易辞洲斜睨了她一眼,就着昏暗的灯光和闪烁的视线,入眼是一张浓妆艳抹却毫无情调的脸。
他不冷不淡地推开女人,说道:“今天不喝,办完正事就走。”
廖霍一步一摇地走到他身边坐下,笑眯眯地将酒从女人的手里拿过来,“不会伺候?”
说完,脸色一变,重重地吼道:“滚!”
女人一惊,像只被鹰隼袭击的兔子一样,半个字都没说就赶紧走开了。
易辞洲不紧不慢地拿过酒,道:“我是自己开车来的,喝了这杯,你得给我安排个住处。”
廖霍挑了挑眉,问道:“怎么?家都不回了?跟你那位小娇妻闹矛盾了?”
好话没几句,又提到了那个半聋的女人。
也不知道是一口烈酒麻痹了神经,还是骨子里透着深深的厌恶,易辞洲咬着下颌,不动神色地欠了欠嘴角,“耳朵聋掉的女人,你喜欢吗?”
“耳朵聋掉了?”廖霍眉头一皱,没明白过来易辞洲的意思,直言问道:“怎么?她不听你的话?”
易辞洲:“……”
“不听话的女人我见得多了……”廖霍握着手腕,筋骨声“嘎达”响着,他眼睛一眯,沙着嗓子玩笑说道:“不听话就打嘛,打到听话为止。”
易辞洲手里一紧,醇红的葡萄酒杯被捏得都沙沙作响,“你不是说你是个知法守法的好公民吗?”
被呛了一句,廖霍也自知理亏,他扯了扯领口,往后一靠,将两条长腿翘在桌上,然后说道:“呵,在我看来,冷暴力还不如热暴力管用。”
“廖霍,我今天不是来听你说酒后浑话的。”包厢里闷热,还有浓浓的烟草味,易辞洲不耐烦地将酒杯置在桌上,凝神道:“合同呢?”
廖霍扯开嘴角,一口将手里的酒闷了,笑得张狂。
待他笑够了,便挥了挥手,随即从包厢的阴影处走来一个拿着公文包的黑色西装男人。
易辞洲嘲讽道:“你到底是来寻乐的还是来办公的?”
廖霍眼神一凝,俨然变了一个人似的,英俊的面庞带着一丝凌冽,然后利落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按你的要求,舒涞的那笔订单被我截了。”
易辞洲面无表情地接过合同,手指摩挲着森白的纸张,眼睛在合同上淡淡逡巡了起来。
廖霍抱着手臂,懒洋洋靠在沙发上,说:“易辞洲,这对舒涞来说,可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易辞洲听着,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廖霍啧啧喟叹了两声,低声道:“哎哎,那个舒涞好歹也是你的小舅子,你这不仅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啊。”
易辞洲将合同递还给廖霍,不露唇齿地说道:“商人面前,只有利益。”
廖霍垂下眼哂笑:“那他姐姐呢?她可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
“……”
易辞洲看了他一眼,阖眼深思,没有再说话。
廖霍自然知道易辞洲是什么个性,一旦不想跟你说话了,怎么都撬不开他那张嘴。他怏怏笑笑,自顾自地点了根烟,加了两颗爆珠,薄荷的味道呛人而来,让易辞洲不由又睁开了眼睛。
易辞洲:“既然你把合同签了,那我就先走了。”
廖霍懒洋洋地伸手拦住他,“你女人不是不听话吗?走那么早干什么?回家看黑脸?”
易辞洲斜睨他:“怎么?”
廖霍凑近,手里的烟不经意间就到了易辞洲的嘴边,“我知道你今天会来,想款待你……”
不等他说完,易辞洲就拍了拍廖霍的肩,“不了。”
这两天刚回来,他可不想在总裁交接这个节骨眼上出篓子。
廖霍也没挽留,“那我送送你吧。”
二人从包厢里出来,走廊还能听见包厢里的喧嚣嘈杂。
廖霍走在前,刚到一楼大厅,他就转到了一个过道,顺着满是旧海报和朋克元素的过道,远远就能听到底下的重金属音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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