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的夜晚有些冷,燕南归处理完这些天堆积的要务抬头,窗外月色通明。
夜已经很深了,往日陪着他的辰少卿早在一刻钟前就被他劝走,他揉揉鼻梁,仰靠着椅子,头上的屋顶雕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朱雀,浴火而来,仿佛是冲破黑夜的光明,扫除世间的一切污|秽。
燕南归记得这只朱雀是沈御雪亲手布置,他在上面刻了一个防御阵,足以抵挡大乘期的一次进攻。
“你当了妖王就要以妖族为重,而我志在天下,不可能一直陪着你。”
记忆中的师尊刻画的十分仔细,边边角角都没放过,这只朱雀更是栩栩如生,仿佛是他们羽族供奉的朱雀神君再世。
那个时候燕南归和沈御雪还没有隔阂,复仇的喜悦让他精神亢奋,对沈御雪的话不以为然。
他那么的热切,那么的欢喜,觉得只要握住沈御雪的手,就能把人永远留在身边。
“我是师尊的徒弟,师尊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这辈子都不能丢下我!”
“胡闹,你跟着我走了,妖族怎么办?妖族百废待兴……”
沈御雪不许燕南归胡来,佯装正经。清冷的眉眼间是笑意,他对燕南归一向纵容,严格之处也藏着细腻的心思。
他的话还没说完,燕南归莽撞的冲过来把他抱住,道:“我不管,我就要跟着师尊。不如师尊先留下来陪我整顿妖族,然后我再陪你去浪迹天涯。”
沈御雪没有推开毛毛躁躁的燕南归,就像往常那般无声地默许他说出的每一个要求。
就是这样的纵容让燕南归觉得自己一直都是特别的,可玄虎一族的矛盾打破他的幻想,让他意识到原来在苍生面前,沈御雪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他要当圣人,要公平,要所有人像他一样大道为先,无欲无求。
燕南归做不到,他没有办法去放下这些仇恨。在他为仇恨痛苦的时候,辰少卿才是安抚他的人。
“沈仙君天赋出众,又是一方强者,他没有经历过你的落魄,自然不懂你的仇恨。他对众生的怜悯更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不食烟火的神明又怎么会深究世人的七情六欲?”
辰少卿的话说透了沈御雪的无情,也让燕南归更加坚信心中的想法。他不弑神,他只要神明跌落人间。他不信尝遍人世的苦楚后,沈御雪还能轻飘飘地选择放下。
大抵是过去的回忆搅的人心烦意乱,燕南归再看头顶的朱雀像,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们所在的大陆一开始并没有上修界和下修界之分,人族和妖族和平共处,友好交流,互通学习。他们供奉四圣兽,朱雀,青龙,白虎,玄武,以此来发展各自的势力。
就这样相安无事了几千年,一个新种族的出现打破了大陆的和平,他们便是魔。
没有人说的清楚魔族从哪里来,他们蛊惑人心,引诱世人堕|落,释放瘟疫和灾难。大陆生灵涂炭,四圣兽带领众人奋起反抗,那一战极为惨烈。
青龙陷入沉睡,玄武白虎重伤,而朱雀为了彻底将魔族封印在深渊中,以身化火,魂飞魄散,不存于世。
战火割裂了大陆,也让大陆的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大战中元气大伤的各大宗门和各大妖族纷纷前往灵气浓郁之地休养生息,而保存较为完好,或者势力不够的小宗门继续留在自己的地盘上发展。
久而久之,力量的倾斜让大陆有了上修界和下修界之分。
上修界多是老牌势力,或者是血统纯正的妖族。而下修界多是新兴势力,妖族中也少有血脉返祖之辈。
随着时间的不断发展,众人逐渐默认以洛河为界,区别两个区域。
而在洛河的源头,翻越群山之后就是朱雀神君化身火焰封印魔族的不尽之地,那是一片赤色的山脉,火焰连绵不息,天际被烧的通红,时不时地还能看见魔气在火焰中穿梭。
下修界因为魔族的肆虐,密布着无数的阴气和煞气,它们会和这些魔气结合,进而成为让人棘手的雾障。
下修界第一次遇见这种东西时还束手无策,直到沈御雪的出现解了燃眉之急,没有人知道他从哪儿来,在他的压制下,雾障越来越少,出现的时间间隔也越来越长。
燕南归身为羽族,从小到大没少听朱雀神君的故事。他为了大陆舍生取义,从容赴死,即便未曾亲眼所见,燕南归也能从旁人的言语间听出让人心情澎湃的豪迈。
朱雀神君的人生就如同他的火焰,是黑暗中燃起的希望,永不坠|落。
沈御雪当初布阵之时选择刻画朱雀,真的是因为燕南归是羽族?还是说他是要燕南归以朱雀为境,观疾苦怜众生?
燕南归猜不透,他和朱雀对视了一眼,朱雀的神情高傲冰冷。他在俯瞰燕南归,也在俯瞰这个人世。
他是至高的神灵,他的心是不是也和沈御雪一样太过博爱反而显得无情?
燕南归眯了眯眼,他突然想见沈御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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